入赘大少爷(5)

我张瞭张嘴，扯动瞭干裂的嘴角。还没来得及问她，她便跑瞭出去。

嗓子干的像被火灼，我转动目光看瞭一眼桌子上的茶壶，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控制自己站起来，奈何满头大汗的一番折腾也隻将身子挪到瞭床边。看著近在迟尺的茶壶却咫尺千裡，无能为力。

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将目光投向门口出。头撑不住，便将半个头悬在床边。心想著，不管是谁，求他倒杯水给我。

门开得急，将风从外带进来。我不禁打瞭个寒颤，模糊中一袭白衣朝我疾步靠近。这一眼，四周暗淡，隻有他在发生光。

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是裴珩。

真的是他。

我眨瞭眨眼睛，抖掉眼睫上沾瞭的汗珠，想要将他看的更清楚。

他现在与我初时已是天壤之别，人虽算不上健硕，但眼中像是承载瞭星光银河，又好似阴雨天后蓦地破开云层的豔阳。

裴珩站在离我一步远的距离，盯著我的脸，眸光颤动似是含瞭千言万语。

我鬼门关裡走瞭一遭，不用想都知道此时的样子难看至极。我避开他的目光，慌乱地想找点什麽遮住自己鬼一般的模样。

就算不堪，就算命贱，也不想裴珩看到这样的我。

我慌乱地四下寻找，却无力去抓任何东西。鼻尖的红泛上眼眶，眼泪顺著眼角往下淌。洇入苍白爆皮的唇缝，疼的眼泪更加止不住。隻好将头埋进床铺，肩膀颤抖，无助哽咽。

裴珩不知所措地看著我，想要靠近又不敢进一步。

我是仆，他是主。身份有别，在这个年代，他能踏进下人房来看我，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裴珩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开口时，嗓音沙哑哽咽：“白穗儿。”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可能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可这三个字却像是一记记重锄砸在我心上，疼得我肝胆俱裂。

我才知道，人原来可以这麽贪心。

刚开始，我隻想报答大夫人的恩惠。后来，隻想陪著裴珩，一辈子做个下人。

而再我弥留之际，他抱著我，叫我名字的刹那。我好想活下去，能够听他天天叫我名字。

如今，我真活过来瞭。又开始奢望他心裡，能够我留下星点的位置。

可我身份卑微，大周朝没有主娶奴做妻妾的先例。即使裴珩因为内疚要瞭我，我做个陪房丫头都是高攀。

更何况，裴珩还有婚约在身。

苏傢丽舒姑娘，扬州才女，名门之后。

他心心念念的未婚妻。

我知道，我不该做梦。

裴珩从桌上倒瞭杯水，离我进瞭一些。他的指尖触上我的长发，顿瞭顿又收瞭回去，他问：“白穗儿，你怨我吗？”

我没抬头，脸贴在床铺上摇瞭摇。

不怨，所做一切，都是自情自愿。

隻是心中莫名委屈，又觉得这委屈来的实在矫情。

裴珩没再说话，将手中的杯子递给刚才跑出去叫他的小丫头。

“白穗儿。”他默瞭许久才说道：“好生休息。”说完便离开瞭。

第六章

他一走，我整个人似乎脱瞭一层皮，后背被汗浸湿。

大病初愈，能撑这一时半刻已实属不易。

小丫头扶起我，给我喂瞭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著我，斟酌瞭半天才道：“大少爷，是真关心姐姐。”

我蓦地看向她，眸光中满是震惊与狐疑。

小丫头原本不想多事，却又看我实在可怜，才将我晕死过后的经过讲瞭出来。

当日我晕倒以后，院门都不出的裴珩叫来管傢让他去请大夫。管傢表面恭敬答应，却并未照办，应付瞭两声之后便离开瞭。

裴珩将我抱到榻上，拉著我的手就这样等瞭一个时辰。眼看著天色渐晚，他知道管傢靠不住又去求大夫人。

大夫人让他不要为瞭一个下人坏瞭规矩，隻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择日再挑选个机灵聪慧的人来服侍你。”说完，便转头进瞭佛堂，任凭裴珩如何在外哭求都不见他。

我其实能明白大夫人的苦楚，她不是不肯帮。隻因她也是个被嫌弃的人，不想再为瞭我，惹的老爷更加厌恶。

小丫头说，裴珩跪在佛堂门口好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笑著笑著又沉默瞭。好半天一动不动，起身的时候眼中满是悲凉。

他去二夫人院子。

见到裴珩，二夫人满脸震惊。

她没想到裴珩居然身体康健的出现在她院子裡。

裴珩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院中人病瞭，烦请宋姨娘给请个大夫。”他的语气很冷，没有商量的馀地。

二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歪著腰身摇著手中的扇子，眉眼弯瞭弯：“呦~稀客。裴珩呀，你能来姨娘这儿，可真是稀贵的不得瞭。”她冲身旁的丫鬟递瞭个眼色：“去泡壶好茶，在弄几个可口小菜，今天好好招待大少爷。”

一直站在她身旁的二少爷也笑道：“是啊，我与哥哥许久不见。原先一直听哥哥病著，不便打扰。今日，定要与哥哥不醉不归。”

裴珩本连正眼都没看他们。闻言，他缓缓抬起眸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光又凶又厉：“最后说一遍，去请大夫。”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

裴炎一脸嘲讽地走到裴珩身边，拍瞭拍他的肩。挑衅地说道：“不就是个下人嘛，整个裴府都知道瞭。哥哥玩一玩就行瞭，可别动瞭真感情。”他流露出一股嫌弃：“咱们府中什麽样的女人没有？”说罢，从身旁拽过来一个丫头，虎口掐著丫头下巴将她水灵灵的脸递到裴珩眼前：“这个怎麽样？弟弟这就给你送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