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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之上[无限](15)

作者: 萧二河 阅读记录

就在林执即将触底之际,一根触手牢牢卷住他的腰,使林执得以平稳落地。

压抑的黑暗几乎封闭林执的所有感官,他下意识寻找奇美拉:

“奇美拉?你在哪裡?”

“Y\' ah geb。”

——又是这种听不懂的诡异语言,这道声音响起后,周围燃起一圈诡绿的火焰,没有丝毫热度,洞穴内部构造在鬼火的映照下一览无遗:这是个由岩石搭造的平坦祭台,祭台呈四方形,四边都有阶梯,周围有一圈火柱,绿火正是从火柱裡燃起。

这座祭台极其古老,可能比地球上任何一种已经灭亡的文明都要古老,祭台中央置有用石头雕刻而成的巨型王座,目测有四五层楼那麽高。

壁画上也记载瞭这个王座,可见此处是“信徒”们朝拜“父”的地方。不知历经多少年,祭台还能如此奇迹地保存完好,从阶梯高度可以判断,“信徒”们的身高至少在三米以上,这绝对不可能是地球上存在过的人种。

林执根本无法形容这种极致的震撼,人的个体、乃至是一个群体,打破时空的限制后,比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还要渺小,任何文明所铸就的璀璨辉煌,最终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腐朽湮灭。

“我在这裡。”

奇美拉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执背后,林执第一时间追责:

“你为什麽推我?”

“因为你看起来很抗拒下来,我觉得比起解释,让你下来亲眼看看会更有说服力。”

林执语塞,他稍微能跟得上奇美拉异于常人的思维瞭,他就是一台执行程序极简化的精密机器,任何事情都会有限选择“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方案来解决问题。

“接下来我们要干什麽?”

“llll nog ya。”

林执柳眉紧蹙地注视奇美拉:

“你在说什麽?”

“得抓紧时间瞭,你正在被“污染”。”

“我不是已经被“污染”吗?”

““母巢”最终也会变成怪物,变成“父”的同类,”奇美拉边说边带林执向王座走去,他的头颅又长出扭曲的触须,张牙舞爪地挥动著,“nilgh\'ri ot c\' ephail\' ah\'mglw\'nafh。”

“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戴维琼斯。”

“戴维琼斯是谁?”

“《加勒比海盗》裡那个长著章鱼头的反派。”

“没看过。”

这次奇美拉不仅是脑袋,连身体都开始畸变,像是泡发瞭之后整个人开始胀大,身形变得臃肿,皮肉腐烂发黑,活似移动的沼泽山,背后刺出狰狞可怖的锋利骨翼,质感和梦中的那坨烂肉海类似。

“怎麽瞭?”

林执摇摇头,奇美拉又恢複原貌:

“你把一切当成幻觉就好瞭。”

走到王座下方后,奇美拉抱起林执扇动骨翼飞上王座,座位十分宽敞,躺二十个人都绰绰有馀,奇美拉将林执放平,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怎麽突然问这个?”

“因为有的人是那种‘要和喜欢的人才可以’的类型。”

林执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需要爱情,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自然不会考虑更进一步的关系。

除瞭林著,其他一切林执都不在乎。

“快点吧。”

奇美拉像是洞穿林执内心想法,贴心地提议:

“我也可以变成你弟弟。”

林执的脸色白瞭红,红瞭黑,把脑袋转到一边去没好气地说:

“别发神经,快点。”

奇美拉低头附在林执耳边轻声问:

“可以吻你吗?”

暧昧的气息灌入林执的耳孔,像热烈的春风敲开永冻的河流,洩出漫漫春洪,淹得林执像颗被催熟的果实,脖颈和脸颊泛出阵阵迷离的潮红,声音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

“……随便你。”

奇美拉又碰瞭碰林执的嘴唇,像小动物之间的亲热示好,林执怕痒,奇美拉又蹭得他好痒,他忍不住发笑,却又臊得不敢直视奇美拉的脸。

“可以伸舌头吗?”

奇美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非要问这种问题,林执瞪瞭他一眼:

“你想做就做,别再问我瞭。”

奇美拉嘴角扬瞭扬:

“好。”

林执在经历仿佛五髒六腑被碾碎的漫长酷刑后,逐渐沥出几分陌生的欢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搅化,变成没有固定形态的水,翻覆之间幻作杯盏裡的酒、云雾中的细雨、凝固的露珠……

奇美拉抱起汗津津的林执,把脑袋埋进他滚烫的颈窝间,林执听著奇美拉沉重的呼吸,心髒跳得歇斯底裡,他捧起奇美拉潮红的脸,这座冷硬的塑像被染瞭豔色,难得有几分鲜活的人气。

被这副迷惑性十足的精美皮囊所吸引,林执不由得洩出几声零碎的低吟,又自觉失态地咬住小指。奇美拉握住林执的手腕,将一根小臂长的骨刃放在他手心裡,骨刃没有合适的持握处,一下就把林执的手划出血口。

“我变成怪物后,你就割掉我的喉石。”

“你会死吗?”林执莫名地紧张。

“你在担心我?”

林执当然不会和奇美拉睡一次就睡出什麽感情,隻是他无法接受对人类形态的奇美拉下手,杀掉怪物形态的奇美拉却不会让林执感到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但本质都是杀人,因此林执不敢多想。

腹腔内的刺痛愈发蠢动,疼得林执不得不攀附著奇美拉的肩膀,十指嵌入奇美拉的背,在他光洁如帛的肌肤上撕出道道斑驳的血痕。

林执习惯忍耐,但这种疼痛是他不曾经历的陌生感受,让他第一次联想到阴冷的、绝望的死亡,他痛苦地捂住下腹,比铁水还要滚烫的液体灌注入他的身体,腹部象征“母巢”的纹记受到感应,散发著红惨惨的荧光,充斥著邪恶和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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