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顶之上[无限](39)
“为什麽我看到你会掉眼泪?”
林执心想你问我我问谁:
“我不知道, 对瞭你是不是做瞭个梦?关于上元村某一任族长……”
“那不是梦。”
“不是梦?”
“你可以理解为是某一个平行时空裡的我们。”
林执多少也能猜到元遇卿就是奇美拉, 但由奇美拉亲口承认给他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超乎想象的:
“你也太——你怎麽、怎麽还能……那样?”
林执反複斟酌用词, 最后隻能词穷地用“那样”来形容, 奇美拉天真无邪地歪头问他:
“‘那样’是哪样?”
林执努力地搜刮贮存在大脑裡的贫瘠词库:
“肉麻。”
其实也不叫肉麻, 元遇卿的感情真挚恳切, 即使是由奇美拉演出来的,也到瞭以假乱真的地步,令林执有些毛骨悚然, 又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去描述,但谁又能真正做到处爱不惊?
“我是综合他人描述演绎出来的。”
“甚至把自己演死瞭?”看不出来奇美拉还有为艺术献身的崇高觉悟。
“我突然吐血死的, ”奇美拉评价道,“莫名其妙。”
林执想象瞭一下那个画面, 又别扭又好笑:
“剩下的时间不多瞭,我们去外面看看。”
林执和奇美拉途径桃木枯败的后院来到前厅,前厅还点著灯,夏乾宁正坐在桌边,听到动静他立刻回头,定睛一看是林执,激动得冲过来一把将他抱起原地转瞭好几圈,嘴上哀怨地数落道:
“死鬼你去哪瞭?可让我一顿好找,现在才回来,干脆消失到试炼结束算瞭,你是不是真变成鬼瞭?”
消失?林执撑著夏乾宁的肩膀不解地问:
“我不是一直在房间裡吗?”
“放屁!四天、整整四天!你知道这四天裡我过的都是什麽日子吗!你到底去哪瞭?”夏乾宁声情并茂地控诉林执,“我等你都快等出分离焦虑瞭!你必须好好补偿我!”
林执手指抵住夏乾宁的嘴唇:
“以后你再跟我算账,先说正事,杨凌空和黑夜行呢?”
“走瞭。”
“去哪裡?”
“不知道,你们消失的第二天他们就走瞭,说是不能坐以待毙。”
这也是人之常情,反而夏乾宁不离不弃的坚守才让林执意外:
“那你为什麽不走?”
夏乾宁向林执抛瞭个浮肿的媚眼:
“我说是因为我舍不得你,你信吗?”
“不信。”林执回答得斩钉截铁。
夏乾宁摆出凄凄惨惨的委屈小媳妇样:
“终究是臣妾错付瞭……”
既然有心思开玩笑,至少证明夏乾宁的精神状态还算稳定,林执无言以对,夏乾宁坦白:
“嗨,我跟他们尿不到一壶。”
以夏乾宁这犟狗脾气,肯定不会甘心向他人妥协,林执摊开手对夏乾宁做瞭个“您先请”的姿势:
“我需要一些时间整理思路和线索,你先说。”
在下元村借宿一晚后,夏乾宁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门外是杨凌空和黑夜行,他们脸色很差,夏乾宁起初以为他们没睡好想关心两句,杨凌空告诉夏乾宁,寻人啓事和那小孩叫不醒,可能是出事瞭。
夏乾宁不信邪,也去敲瞭门,无人回应,他直接翻窗入室,房间裡没人,但门闩却还插著,夏乾宁抽掉门闩让杨凌空和黑夜行进来,谨慎行事三人还是分头找瞭一圈,黑夜行查看床底,夏乾宁倒瞭倒花瓶,黑夜行让他少他妈添乱。忽然杨凌空风度尽失地大骂瞭句髒话:
“操!吓我一跳!”
夏乾宁和黑夜行闻声看去,大开的衣柜裡有一件中式红嫁衣,那件嫁衣完全平摊开,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穿喜服的人躲在衣柜裡,没有心理准备的杨凌空会被吓到也正常。
明明是象征喜庆和幸福的服饰,无端出现在这个场合却让在场的几人带来一种意识上压抑的恐惧,杨凌空惊魂未定地把柜门关上,三人讨论林执和奇美拉的下落。
杨凌空认为林执是怕“水神牵红”,所以带著奇美拉连夜逃离下元村,夏乾宁听瞭很不爽,寻人啓事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这附近都是荒郊野岭,他带著个小孩能跑去哪裡?黑夜行打断他们,眼下人不见瞭说什麽都没用,之后的“水神牵红”该怎麽办?夏乾宁还挺大义凛然,凉拌呗还能怎麽办,大不瞭我替寻人啓事去牵红。
说到“水神牵红”,怎麽半天不见元秀慈?
三人在元宅前后绕瞭一圈,都没找到元傢兄妹的踪影,似乎是出去瞭。
虽然他们感受不到饥饿,但为瞭补充体力,衆人来到后厨想找点东西吃,后厨的木门虚虚地掩著,夏乾宁轻轻一推,门板“啪”地一下砸在地上,一股酸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后厨的柴火早被虫蚁蚀烂,灶台上覆著厚厚一层积成棉絮状的灰。
夏乾宁不信邪,拉开被蛛网裹缠的储物柜,裡面隻有老鼠屎和爬虫尸体,恶心得直嚷嚷:
“他们不用吃饭吗?这厨房至少十年、不对,三十年没用过瞭吧。”
“去村子裡走走。”黑夜行提议。
虽然是大白天,村子裡却静得反常,路边的宅院皆是一副残垣断壁的破败之象,显然是已没落多时。
“这裡和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不太一样,”夏乾宁四下张望,“人呢?”
别说是人,就连鸡鸭猫狗也看不到一隻,似乎全村的活物在一夜间全部蒸发。他们随便走进一户门院大敞的民宅中,庭院裡遍地狼藉,厅堂的桌椅东倒西歪,厢房散乱著破烂的衣物,后厨也是髒得让人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