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顶之上[无限](47)
“不……”
“不要——”
“不要死……”
林执被这堆破破烂烂的嫁衣裹挟著,背后数道孱弱却坚定的推力合力托举著他,将他举出水面,下一秒林执就被人抓著厚重的衣领大力拖拽上岸。
“咳咳咳呕——”
林执狼狈地跪在岸边不住地咳嗽吐水,浑身刀割似的疼得他直哆嗦,成人体的奇美拉垂眸睨著浑身湿漉的林执,乌黑的长发凌乱黏著惨白瘦尖的妩媚面容,衬上一双冻得发白的唇,活脱脱一隻刚从水裡爬出来向负心汉索命的豔鬼新娘。
“是新娘们救瞭我。”
林执湿漉冰冷的手用力拽住奇美拉,借势站起身,表情狠戾决绝,咬牙切齿道:
“还以为“水神”是什麽绝世大情种,根本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死鬼!”
林执很少喜形于色,可见他确实被激怒瞭,连奇美拉也无法幸免,林执没好气地横瞭他一眼:
“他还跟你长著同样的脸。”
奇美拉主动向林执彙报行踪:
“我提前抵达瞭送亲队的最终目的地。”
“是哪裡?”
“上元村。”
“然后?”
或许是溺水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退,林执头坠坠的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奇美拉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相扣,形成两个相连的圆圈:
“首先明确一个概念:时空不是线性的,从试炼初始,我们就和他们分别走入两条不同的时空,这两条时空呈锁链式交叉,我们的时空是A,他们的时空是B,AB相同的时空交彙点是C1,C2。”
林执很快就听懂瞭:
“也就是说,第一晚我们和夏乾宁他们是在C1相遇,之后的几天我们都是在A时空,他们在B时空,然后我们死在瞭A时空,回到C2——”
寒意攀上林执的脊背:既然A时空的他和奇美拉已经死瞭,那现在的他和奇美拉是来自哪个时空?黑夜行和夏乾宁又是在哪个时空?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跟我一起再造一个时空。”
“你是怎麽做到的?”
“每次新娘出嫁过阴阳桥之后,就会引起你和我所在的这个时空发生转换。”
林执仔细回想发现确实如此:
“我们会去哪个时空节点?”
“不确定,”奇美拉朝林执伸出手,像一位舞会上邀请心仪女子共舞的优雅绅士,“你愿意赌吗?”
林执没有犹豫地回握住奇美拉,他的手极冷,竟能从奇美拉本就冰凉的掌心裡汲取到些许温暖,奇美拉语气轻快地友情提醒:
“屏住呼吸。”
林执听话地深深吸瞭一大口气,憋得脸红扑扑的,随后向奇美拉点头示意,奇美拉一把将林执拥入怀中背朝阴阳河倒去,瞬间与林执双双沉入阴阳河底。
“咳咳咳——”
元遇卿像隻落汤鸡趴在池边咳嗽不止,阿寻也从温汤中幽幽地浮出,他的身体像块磨砂玻璃,呈现出缥缈的雾白色,仿若从水中诞生的惑人精魅,他温柔地为元遇卿顺背,元遇卿被呛得不轻,断断续续地辩解:
“咳咳……我绝非有意咳咳……我这就离开咳……”
阿寻莞尔,似一枝被轻浮春风牵引的娇软柳枝,柔柔依依地跌入元遇卿滚烫宽阔的怀中,元遇卿被林执那双似桃花般多情迷离的眼睛给绊住瞭,身陷囹吾,难以自拔。
“遇卿,我好冷。”
阿寻的身体像宣纸泅开深色的水渍,看起来绵薄脆弱,元遇卿甚至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不小心就把这副漂亮躯壳给揉皱瞭。奈何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使劲浑身解数侍奉他,一嗔一笑都由元遇卿所牵引操纵。
阿寻如同豢养在元遇卿手中的娇弱莺燕,为他歌唱,为他绽放,为他鲜豔,为他枯萎,完美地满足男人最原始最强烈的征服和占有欲,男人总是盲目自大的,总觉得爱他就要为他生或为他死。
“阿寻,阿寻……”
元遇卿低低唤著阿寻,阿寻亦娇柔地委顺于他。
云雨初歇,元遇卿仔细地为阿寻濯洗身体,为什麽阿寻会这麽好看又惹人爱怜呢,传说人是由女娲用水和泥捏造成的,那阿寻一定是用甘露和珍珠做成的,比别人都宝贝都珍贵。
“哎,我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我负瞭你呢?”
在这种缠绵温存的旖旎时刻,阿寻问出这样的问题无异于是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元遇卿先是一怔,继而似笑非笑地说:
“若你背弃于我,我就算化作骷髅、化作灰、化作厉鬼也要缠住你,生生世世都缠著你!”
旋即元遇卿又绽开纯真的笑颜,俯身去吻阿寻:
“当然是玩笑罢瞭,我怎舍得?阿寻可别当真。”
“我是认真跟你讨论这件事,”阿寻托著元遇卿的脸,面上还泛著未褪的暧昧情潮,“你想要我怎麽补偿你?”
元遇卿想瞭许久,说:
“我要你偿还一滴眼泪。”
阿寻睫毛轻颤著问:
“仅此而已?”
元遇卿苦笑:
“阿寻,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恶毒的惩罚瞭,我怎舍得你落泪?”
阿寻不再言语,元遇卿用莲花簪挽起他的湿发,却被阿寻的手指灵巧地夺过发簪,旋即他倾身在元遇卿的唇烙下一吻,元遇卿却在这个吻裡品尝到一阵锥心的刺痛——他的左胸口发簪深深没入,鲜血喷薄而出,瞬间在浴池化开触目惊心的赤色。而那支插在胸口的发簪,似是从血池中开出纯白无暇的玉莲花。
“阿寻……”
元遇卿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阿寻,阿寻的眼眶渗出一圈冶豔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