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切黑了怎麽办(121)
恰如当年。
寒风不适时的淩冽刮了起来,衣袍随漫天残雪一同翩跹,他逆风站在那里,眼中是比冰雪还要寒凉的悲哀。
姚百闻紧张的注视着谢辞,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收手保命的时候,却见谢辞吐出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来,他微微有些摇晃,仿佛连寒风都能将他吹倒了去。
谢辞不得不以千霜支撑着地面,才堪堪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他笑得苦涩又张扬。
“江湖……什麽时候变成了这番模样?”
宗门邪法(十六)
谢辞仰头看着天上徐徐飘落的雪,他已经没有了出剑的力气。
姚百闻顾不上那些倒地不起的高手,执剑对身后青山派的人发号施令:“他们现在已经黔驴技穷,快上——上!”
江怀雪一柄软剑独挡在谢辞身前。
“保护门主和谢公子!”
江怀雪回头,看到韩莫期带着无数弟子迎上前,将她和谢辞护在其间。
“莫期!”江怀雪厉声喝道,她自然是不欲踏云门中的弟子出手的。
如果只是她和谢辞与青山派动手,他们还可以先退一步离开,青山派也不能拿踏云门怎麽样,但如果踏云门也参与其中,江怀雪和谢辞能走,踏云门中弟子又如何走?
然而韩莫期却是打定了主意:“江门主,我们断然没有看着旁人欺负到我们头上还不还手的道理,谢公子于踏云门有恩,他们想没有任何证据的抓人,我们不同意!”
其他弟子也纷纷附和,无论江怀雪如何说,他们也都不愿意后退半步。
谢辞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中带着些轻颤,他擡头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弟子,神色万分複杂。
那日几近要逼他以命换命的是这群人,现在要舍命救他的也是这群人。
人心这个东西,还真是最难以琢磨的。
眼见青山派就要和踏云门打起来,江怀雪急切却又无可奈何,韩莫期站在她身边小声道:“江门主,你先带谢公子离开吧,青山派敢以谢公子为理由出手,但总归是不敢对整个踏云门如何!”
江怀雪环顾四周,却只见青山派已经围堵了他们所有的出路。
若只是江怀雪一人,以她的轻功或许还能闯出去,但现在谢辞身负重伤无法动用内力,她想要带着谢辞在衆目睽睽之下逃出去何谈容易?
就在江怀雪无法之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紧接着,四面八方又有好几处炸响,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浓稠得让人看不清面前事物的诡异白烟。
两派弟子瞬间乱成一团,江怀雪警惕的将止戈护在谢辞面前。
“承安,怀雪,快走!”
有人趁乱拉住江怀雪的胳膊,江怀雪本能的想用止戈去挡,却不曾想那人竟轻而易举的以巧劲化开江怀雪这一剑,转瞬就站到了她面前。
隔着浓稠白雾,江怀雪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她还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是韩末!
谢辞几乎是在那白烟出现的一瞬间,就认出这是他师父韩末的手段。
谢辞心跳漏了半拍,若他还有力气的话应当会竭尽全力的逃,不愿叫韩末看到他如今模样。
可现在,他已经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感觉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抓住自己的胳膊,然后就被人带着往高处而去。
韩末的实力自然也不容小觑,他带着谢辞和江怀雪趁乱逃离了青山派的包围,没走出多远就来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旁。
韩末来不及解释,将谢辞和江怀雪一股脑儿的都塞进马车里,然后驾着马车出了城去。
等烟雾散去,姚百闻看着跟他同样满目错愕的踏云门弟子,满眼茫然。
好半天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谢辞和江怀雪早已不知所蹤,而且看踏云门衆人的反应,怕是也不知晓他们到底去了何处……
“什麽情况?人呢!”
姚百闻的叫骂早已被韩末抛之脑后,他驾着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平江城,直奔城外荒芜处而去。
江怀雪依旧有些没回过神来:“师爷爷,我们这……”
“放心吧,承安不在,他们不敢拿踏云门怎样。”韩末带着他们绕路往山上去了,“我在这这里有处院子无人知晓,先去避一避。”
别说江怀雪了,就连谢辞也不曾知晓韩末何时在平江有的院子。
毕竟他常年待在西岭,都不怎麽下山的啊……
那是一处幽静的山中小院,高高建在半山腰上,往下一看便能看到一望无垠的大湖,风景独好。
这院子已经被收拾好,韩末把谢辞待到一旁的屋子里,谢辞这才猛地发现这个小院的陈设竟然跟西岭相差无几。
谢辞站在屋子里,目光有些躲闪,手足无措。
“承安,你太久没有回家啦……”明明是一句略带责备之意的话,韩末却说得万分心疼。
这麽一句话,便足以让谢辞惶然落泪。
韩末带他到一旁床榻坐下来,伸手想要附上谢辞的脉,然而谢辞却有些慌张的躲开,擡头看向韩末的眸子里带这些委屈和不安。
“还跟小时候闯了祸回来一个样儿。”韩末无奈的摇头,伸手抚过谢辞发顶。
谢辞红了眼,更不敢擡头去看韩末。
韩末再次伸手捉住谢辞的腕,好一会儿都没有放手。
谢辞有些不安的擡头,发现韩末正看着自己,便又慌张的低下了头。
也只有在韩末面前,谢辞才会如同小时候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和无措,那早已习以为常的冰冷僞装,轻而易举的在韩末面前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