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子(12)
範思辙一脸得意,指着範閑道:“嘿,这就是……”
“肯定可以的。”範閑拍开範思辙的手,递给这小少年一块儿银子,“快回去温书吧,你的糖葫芦我都买了。”
“谢谢公子!”小少年咧着嘴,捧着那块儿银子飞快往家跑。
範思辙揉着手,不高兴道:“哥你干嘛不告诉他,人家多喜欢你呢!”
範閑敲敲腿,“等他去京都见我,不好吗?”
“切,真好面子。”範思辙啃着根糖葫芦,推着範閑继续往前走,“等他去京都科考时候,发现自己座师是当初澹州大手笔包圆了他所有糖葫芦的人,那场面,想想可惊喜了是吧?”
範閑不想理他。
溜达到河边,带着面具的人拎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刺客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跟着高达一起来澹州保护範閑的黑骑荆统领。
“又一批刺客,跑了一个,高达去追了。”
範思辙:“呦,老荆,来一根?”
荆统领高贵的拒绝了,踢了踢歪在一边的刺客,问道:“大人,可要杀了他?”
範閑皱着眉,“你说李承乾图什麽?自己手里能用的人还有多少?全派出来杀我了吧?”他用糖葫芦棍戳戳滚在地上的刺客,“算了,放了吧,给李承乾留点人用。对了,让高达也回来吧,别追了,费这死劲儿干嘛。”
棋局
範府。
费介看着桌上的两碗药,问範閑:“什麽时候知道的?”
“不久,人慢慢清醒之后才察觉出的不对。”範閑在旁边的轮椅上坐着,探着身子道:“老师,这回叫您前来,主要是让您看看,我这身子还有其他法子调理吗?”
费介转身,看看跪在地上的小药童,又瞧瞧範閑,“早知道当年多教你点医术了。你说的不着急,有法子。倒是这人,不用灭口?”
药童跪着丝毫未动,仿佛费介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哎哎老师,不用,这自己人。”範閑拉住费介的手,“您快别吓他了,小孩瞧着年纪也不大。——还有你,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谢大人。”
“你年纪就大了?”费介从胸口摸出个小药瓶,“拿着这个,等那太医从京都回来,若是他身边没跟其他人,就毒死他一了百了。要是还跟着有人,这个东西,每次用完药后吃一颗。”
範閑捧着那小瓶子,“那您呢?”
“我回趟京都,狗皇帝想彻底废了你,我去给他上点药。”
“趁他病要他命老师不愧是你啊……”範閑不由得感叹,回过神来又赶紧拉住人,“等会儿老师,那可是京都,您疯了这会儿回去?鑒查院可是让我烧了个干干净净,在职一干人等这会儿就是死人。老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我做了这买卖,但您要是踏进皇宫,徒弟我现在这身子骨可就真没法闯宫再跟他谈生意了!”
见费介不说话,範閑试探着又问:“老师?您刚是开玩笑对吧?”
费介叹口气,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开玩笑,为了你,我也得惜命。”
“咳咳……”範閑捂着胸口向后倒,歪在靠背上,“吓死我了您。”
“胸口还疼?”费介扶着範閑探查他脉象,“肺伤了根本了,难养。——要不我还是去趟京都吧,杀几个人解解气。”
“求您了老师,别吓我了,我都这样了!”
见範閑颇有点无赖的样子,费介可算是笑出来了。
替徒弟好好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费介站起来,“行,好好养着,我去趟东夷城——这次不开玩笑,四顾剑那儿有不少好药,我去给你寻两味药引去。”
“他能给您吗?”
“他要是连点药都舍不得,以后可没脸下去见你娘。”费介点了点王啓年,让他跟自己出来,“歇着吧,别送了,我交代他点事儿。”
费介走之前说了点什麽王啓年到底是没跟範閑说,不过範閑也无所谓知道不知道。
见过老师,他觉得自己底气好像又足了许多,转着瓶子想,等老皇帝发现自己给他下的套子后,不知道会气成什麽样子。
***
信阳城青楼刘妈妈的案子结案了,兇手杨三自己送上门,在信阳州衙前自尽谢罪。
杨万里来信向範閑诉说了一番自己的苦闷,可这个案子终究仍是这麽仓皇的草草结了案。
结案后不过半个月,範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老太太亲坐範閑的小院,也没能挡住这位贵客閑庭信步地进来。
“老夫人,冒犯了。”
老太太一笑,“当不起太子一句赔罪,只是殿下今日若要动閑儿,少不了要从老身迈过去了。”
王啓年推着範閑从屋里出来,“奶奶,无妨,殿下是找我议和的。”
李承乾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站在老太太跟前,瞧着跟以往在京都无甚差别。
“放心吧奶奶,有老高和荆统领在,我吃不了亏。”
送走气哼哼的老太太,範閑歪进躺椅里,搭着毯子闭着眼,好一副惬意模样。
李承乾无人招待,便自己寻了凳子坐下。“看起来你恢複的不错。”
範閑不睁眼:“嗯,还不错。没了烦心事,恢複起来自然就快。”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範閑晃着椅子,“杨三都自己送上门了,这诚意,够真。”
杨三算是李承乾送出的一个信号,一个与他求和的信号。
“我带了不少珍品草药,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呦,那真是谢谢殿下,离了京都都不忘惦记着我,我可真是……不胜感激。那殿下,想要我怎麽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