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魂乱(315)
他们总归都是凡人,所有的杂乱也不过都是凡间的事,他们只是一届凡胎,根本是无法道冥界中去,更别提将人间的杂乱的事带来来叨扰着她的心了。
只是,人总归是有良心的,总归是会有责任感的,总归是不会轻易地将所结实的人给抛至脑后的。
所以,这也便是付葭月不愿放弃掉人间错综复杂的生活的原因。
如今想来,凡凡从来都是无辜的,错的从来都只是她,她却在用着自己的错误来惩罚着凡凡,一时间,付葭月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她自私,她只知道将错误给安在他人的身上,潜意识中她不愿承担她所要担负着的责任,却是因为内心之中的挣扎而才想要回到京城中去的。
要不是茶茶和谢白寻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所谓的逃避还会有多久。
不过,再想这些也是没有用了,总归都已经过去了,总归,她现在还是准备回京城之中去承担责任了不是?
凡凡这病来得突然,却是在情理之中。
就算是康健的孩子,那也是容不得付葭月这般的摧残的。
孩子的身子本就是弱,根本就是受不了这种长途的,更何况付葭月是带着他骑马,更是夜以继日地赶路,有时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便也只就地歇息了。
夜间的寒气、湿气极重,一个孩子如何能承受的住?
开始时,凡凡还是迷糊着的,开始时,凡凡还是会说些胡话的。
凡凡说的胡话也不过就是叫付葭月不要生气,和想念父亲这些事罢了,以前在小村子的时候,在付葭月夜间醒来,看着凡凡睡觉的时候,也是时常听到的。
所以,在付葭月听到这些话时,不过是习以为常,也没往多的方面想。
只是,这是谢白第一次听到,这是谢白第一次看着凡凡入睡的样子。
凡凡此刻因为发烧的关系,小脸都是涨红着的,他的小嘴巴一张一合,似在梦呓。
此时此刻,凡凡的脸蛋别样的红润,便像是被抹上了一抹腮红,配合上他肉肉的脸颊,看起来极是惹人怜爱的样子。
而付葭月在小村庄时最害怕的便是凡凡生病了,因为特别是凡凡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凡凡几乎是每天都处于生病之中的,那个小乡村中没有受过特训的大夫,唯一一个便也只是村口处的王大夫。
王大夫的看病的手艺也不过是祖传的,平常的病是能治,可是,在碰到一些难解决的杂症时,便也是束手无策,便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来解决了。
因为凡凡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是因为付葭月在怀他时没有注意周全所沾染上的,况且,凡凡那时才小,王大夫便也是不太敢尝试新药。
所以,王大夫在那段时间,也不过是就着凡凡发烧风寒的症状开药的。
付葭月也知道王大夫也只是不想冒险,同样,付葭月也是不想冒险,两人便是得到了这样的一种默契,便是就只就着这样拖着凡凡的病,便也只是就着比较急的症状处理着。
幸而,久而久之,凡凡的身体便也是自己恢复了过来,久而久之,已是长得和寻常的孩子没有太多的差别了。
只是,如今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般,瞬间将凡凡隐藏了许多年的疾病给牵扯出来了。
这一病,就几乎将原本凡凡原本隐藏住的病根子给揪了出来。
付葭月一下便是慌了神了,她每天都是候在凡凡的床边,等待着他转醒。
谢白见她这么慌乱的样子,看着也极是心疼,却也没多说些什么,白日里就到处给凡凡寻找有名的大夫,到了晚上,便是和付葭月一起陪在凡凡的身边。
付葭月其实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陪着凡凡,谢白在旁边候着,会让她感觉她的心更是有些愧疚。
凡凡多少还是谢白的孩子,她不告诉谢白真相已是对不起谢白了,如今,凡凡都是病成这样了,还是不让他知道真相,这一点,在她看来,着实是太过残忍。
只不过,理智还是告诉付葭月,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让谢白知道。
虽然,付葭月也是不知道,谢白着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总归现在表面上是这般就好了。
即使有朝一日谢白知道了真相,只要,只要两人间的真相没有被戳破,只要谢白不明着与她说,只要,谢白不将凡凡从她的身边给抢走,她便是满意了。
付葭月的眼眶下已是布满了黑眼圈,头发也是没有时间梳,浑身看起来都是狼狈不已的样子,仿佛,只在这一瞬间,付葭月便是苍老了许多。
付葭月坐在床头,一直看着凡凡,看着他熟睡时难受皱起的小眉头,心思一点都未从他的身上移开。
一直同样候在一旁的谢白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葭月,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先去休息吧。凡凡这边有我看着,我一刻都是不会从他的身边离开的,你安心地先去睡下去吧,你一直在这守着,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付葭月苍白着嘴唇,摇了摇头,回道,“我不累,你要是累,你先回去休息吧,凡凡本就是同你没关系的,你没必要与我一起在这守着他。”
只是,在付葭月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却是沙哑至极,其间显得疲惫。
说这话时,付葭月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凡凡身上,丝毫便没有看谢白。
不知为何,谢白此刻看着付葭月这个样子,内心中便是没来由的生气,他面色忽然一冷,低沉着声音问道,“葭月,我们之间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他所等来的不是旁的,却只有付葭月的冷淡与不想与他接触吗?
闻言,付葭月显然是一愣,她显然没有料想到谢白会与她谈论这些,但是,她却也只一愣,依旧是没有朝谢白看去。
片刻,只听付葭月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没心情与你说这些。”
谢白却是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你究竟在怪我些什么,五年的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你就还是要这样吗?你究竟要怎样,你想要我怎样,你说出来,我便可以照做。”
闻言,付葭月猛地从床头站起,转身看去谢白,同样低沉着声音反问道,“我要你放我和凡凡走,你可以吗?”
也只说出这话后的一瞬间,付葭月便是后悔了。
她本就是没有任何资格责怪谢白的,谢白从来都是没有错的,错的不过是她一个人的自私罢了。
若不是她当初的犹疑不决,若不是她当初给自己所惹下的这一切,她如今也是不用受这番的苦痛。
说来,这些种种的事,不过是对于她当初所犯下的错误的惩罚罢了。
见谢白眸色一黯,并不回答,付葭月忽得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呵呵,你看,你不可以吧,所以,谢白,不要自以为是承担任何事,因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对方会提出怎样的一个请求,你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是当初的付葭月,许多事情都是变了,谢白。”
说着,付葭月眼眸之中也是划过一抹黯淡之意,她不知道自己在悲哀些什么,明明,明明谢白的回答很是让她所满意,明明,明明谢白被她说的说不出话来,她该是高兴的。
可是,付葭月的心中便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丝丝点点的痛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的呼吸都几乎为此而凝滞。
许久,只听谢白反问道,“所以,你是为了乔羽书吗?”
“谁允许你提他的?”付葭月一怒,双眸顿时因为这话而显露出了鲜红欲滴的样子,加之这几天熬夜所留下的红血丝,显得有些狰狞而可怖。
她的声音因为低沉着而恼怒着而有些发颤,她的眼神一刻未曾从谢白的身上移开,仿佛,想用这眼神彻底看穿谢白,似乎,也唯有这样,她才是可以抑制住心底中的愤怒,才是能够不去触及这五年来她都是不愿去触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