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将晚(37)
正欲开口时,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什麽事。”
钟晚似是专注地在吃那枚蛋挞,听见他电话里好像是林叔的声音,告诉他什麽人提前到了,正在哪里等他,司机已经候在别墅门口。
梁序之应了声:“知道了。”
而后,擡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淡漠道:“跟康总说,我二十分钟后到。”
话毕,挂了电话站起身,取了手杖,看一眼钟晚,但没说话,往门外走。
陈妈一回身瞧见,“哎哟”一声,把刚切好的法棍和另一杯饮品打包装好,拎着纸袋追了出去。餐厅只剩下钟晚一人,除了满桌丰盛的餐点,还有花瓶中精心插着的几枝花草,複古雕花的卡其色瓶身,里面搭着淡黄和浅粉的花,娇豔欲滴,几枝雪柳叶高高延伸出去。
钟晚伸手去摆弄两下,忽也觉得寡淡。
她的手机壳背后还是空的,只有新换进去的吸水垫纸。
钟晚拿起手机,恰收到阿白发来的信息,提醒她明天下午的拍摄尽量别迟到。
她在心里叹一声气。
梁序之惯爱打哑谜,刚才的态度,也不知同没同意她回去拍戏。
不告而别,又好像摆明了在跟他对着干。
一上午的时间,钟晚仍然在别墅里待着,有时去后院逗兔子,有时从客厅的书架上取一本英文原版的小说,心不在焉坐在沙发上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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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午饭后,前院里开进来一部车。
陈妈听到动静出去看,又快步走回来,“钟小姐,找您的。”
“我吗?”
钟晚愣了下,出门去。
来人是林叔,下了车,迎过来笑说:“梁先生让我接您回港岛。”
而后问她,需不需要时间整理行李,也不着急。
钟晚受“宠”若惊,顿了一秒说:“那我上楼拿一下行李箱。稍等。”
下楼时,陈妈又给她打包了两大袋她自己做的点心,比蛋糕店里卖得还要精致。
回程不赶时间,林叔载着她过关,要再换一部港牌的车。
路上,钟晚说:“林叔,其实打个电话,我自己约车回去也行,不用你特意跑这一趟的。”
林叔笑:“梁先生那边也不用我帮忙,生意上的事,有集团的助理在。而且,也是梁先生交代我送您的。”
钟晚安静片刻,还是问:“他怎麽说的啊…”
林叔:“就说您明天还要拍戏,让我先送您回去。”
他顿了下,掠过了大部分商业相关的信息,笑着解释道:“澳城的事梁先生估计还要忙几天,所以不能跟您一块儿回。”
钟晚靠在座椅上,也没多言,只淡笑说:“梁先生确实忙,每天早出晚归的。”
林叔叹了声气,“是啊,这麽多年都是这样。毕竟万泰这麽大个摊子,可有的是要忙的事,各个也都不是容易的。”
没到晚饭时间,林叔就将钟晚送到了酒店楼下。
刚送到,又忙不叠赶回澳城。
三相对比,钟晚感觉她的日子还算是清閑了。
当然,开始拍戏,她就不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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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是她和靳峰鸣的对手戏。
这场戏中,男女主角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卧底身份,但还是渐生情愫,无奈都以为对方和自己立场不同,只能压抑心中萌生的感情。
没有旁白,内心的情感波动都体现在眼神、肢体动作和台词中。表演难度很高,而且这场地是两人第一次独处,情节在这部戏中很重要,导演也严格要求。
两条之后,钟晚还是没演出导演要的感觉。
她看着刚才那两条的回放,导演在一边说:“你这个克制是表现出来了,但没有表现出克制背后的情绪,就是对爱情的压抑、纠结、挣扎、无奈,你明白吗?”
钟晚深吸一口气,先道歉:“对不起张导,我再想想。”
张导:“没事,我预计里这个镜头也得有十多条才能过,你再酝酿酝酿,慢慢来。”
钟晚坐在角落自己对着空气找感觉时,靳峰鸣过来了,穿着拍摄的戏服,军绿色棱角锋利的大衣。
钟晚闻声擡头:“张导叫了吗?”
靳峰鸣点了支烟,坐在她对面的折叠椅上,“没。”
有了前几场戏的基础,靳峰鸣对钟晚的态度有轻微的改观。
虽然是硬塞进来的新人关系户,但跟他之前合作过的那几个相同性质的年轻演员不同,起码有点专业态度。
钟晚松一口气,继续自己放空琢磨。
靳峰鸣那根烟抽完,笑了下:“你还是年轻。演戏就算再有天赋,也需要点生活阅历,尤其是电影。”
钟晚不知能说什麽,附和道:“是啊。”
他说的也没错,其他方面的阅历她多少有点,在感情上,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之前的t青春校园网剧没这种複杂的桥段,可朱粉壁画里面的感情戏完全不一样。
靳峰鸣说:“我也不是科班出身的。一开始只演戏,尤其台词多点的角色,只能用古典主义的表演方式,回想自己生活里的经历,代入去演。”
他又点了支烟,“你试试?”
钟晚面露难色,“…难就难在,我没什麽类似经历。”
“怎麽会没有。”靳峰鸣站起身,笑了,“万泰的梁董,多好的素材。”
他说话惯没什麽忌讳的,但也没恶意。说完,就拿着烟去了室外。
“……”
在其他人看来,梁序之对她而言,确实是代入这种感情最好的素材。
一个不应该産生爱情,却最有可能按捺不住生出情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