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将晚(70)
“你随时回来,他肯定随时欢迎!”
钟晚终于笑了下,回複:[那太好了,等我。]
吴邈邈:[你大概什麽时候回来,明年吗?]
钟晚算了下时间,打字:[最迟后年夏天。]
吴邈邈:[好!那我翘首以盼了!你也别想那麽多,在港岛待得不高兴了就回来,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钟晚回了个表情包,将手机熄屏。
很奇妙的,生活在这一刻才像是有了盼头。
只是,不知道卢文茵的事是否能有尘埃落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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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钟晚睡得很好。
她梦到了当年在话剧团演出,第一场是在校内的礼堂,落幕时t几乎全体观衆都起立鼓掌。
谢幕后,她跟吴邈邈抱着哭成一团,她当时的室友全都沖到舞台上给她们送花,虽然挤得花都秃了头,场面既热闹又混乱。
在庆功宴上,她破天荒觉得啤酒没多难喝,跟指导老师、话剧团的其他人碰了一杯又一杯,后来晕头转向,吴邈邈还在笑说,看来南方人酒量真是差,八度的啤酒都能给她喝醉,然后开始替她喝。
夜半,钟晚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屋里有动静。
还未醒过神,身侧的床垫就陷下去一块,她随即落入一个冷清又熟悉的怀抱。
钟晚半眯着眼,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梁先生?”
梁序之嗓音透着疲惫,“以后都直接叫名字。”
说着,将她揽进怀里。
钟晚静了一会儿,彻底清醒,翻了个身,轻声问:“你怎麽…这麽晚还过来?明天还要早起吗?”
梁序之阖着眼,连熬了近三夜,今天在梁家被闹了一整天,这会儿实在不太想讲话。
自己都不知道大半夜的,为何没直接就近回太平山的别墅睡觉,而是让司机把他送过来。
平白多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梁序之身上有好闻的沐浴液香味,声音很沉,“我很累了,别吵。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钟晚静了一会儿,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
她小幅度调整了一下姿势,胳膊贴在他的胸口,以便躺得更舒服些。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这个角度,看到他精致锋利的下颌线,硬挺的鼻梁,轻抿着的薄唇。
胸腔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气息落在她耳畔的碎发上。
许久,钟晚才又合上眼。
像是刚从一个旧梦出来,又猝不及防地,坠入另一个,现实的梦。
今晚是平安夜。
Chapter 26
第一次这样入睡, 后半夜,钟晚几乎没怎麽睡着,或者说睡眠很浅, 被他的气息完全包围笼罩,一直半梦半醒的。
于是隔天清早, 她难得比梁序之醒得还早。
睁眼,看见咫尺间男人冷峻的五官,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大概睡得也不安生。
钟晚透过窗帘看到外面天蒙蒙亮了, 从他怀里挪出来,拿着洗漱用品, 去二楼外面的卫生间收拾。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清晨, 更何况她心里还藏着事。
今天是圣诞节,天不亮, 陈妈就在厨房张罗忙活。
偌大的流理台几乎都被摆满了,有正在研制的火鸡、切碎的各类水果、活好面正在发酵的馅饼饼皮、待烤的布丁。
时差没完全调过来的原因,庄伊禾也起床了, 穿了身很有节日氛围的红连衣裙,专心致志修剪醒在花筒里的鲜切花。
两人听到动静转头, 几乎同时出声:“钟小姐/钟晚姐, 你怎麽这麽早就起了。”
陈妈立刻洗干净手, 忙忙叨叨转身,“我还想着还有一会儿呢,那我先上去收拾您那间卧室。”
“先不着急。”钟晚拦下她, 轻描淡写地说:“梁先生还在睡, 等他醒了再去收拾吧。”
昨晚梁序之回来得太晚,又吩咐过别墅的保安别弄出动静。
庄伊禾愣了下, 问:“我哥昨晚回来了?什麽时候啊?”
钟晚回忆着道:“可能,三四点,或者两三点。太晚了,我也没注意时间。”
庄伊禾笑了笑,没再多问,和陈妈一起把动作放轻了些。
平时这别墅只有陈妈一个人时,每天只有日常的清扫整理工作。这人忽然多起来,又要準备节日的正餐,就有点应接不暇。
钟晚让她别忙活,自己去冰箱里拿了面包,磨了杯咖啡,坐在餐桌上一边喝,一边看庄伊禾插花。
她是学美术的,审美很在线。
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按顺序往瓶里一插,再调整过位置和高矮,没多久,那瓶花就精致得像油画里一样。
钟晚不太会做饭,对插花和室内布置也不如庄伊禾有研究,索性不给她们添乱,一个人在角落看电子版的剧本。
早上七点多,梁序之也下楼了。
他只穿了黑色的衬衫和西裤,神色清淡,衬衫的扣子松了两颗,跟平时全套西装的摸样相比,多了几分散漫和慵懒。
刚到餐厅,他的视线先划过钟晚,停留两秒,还未出声,陈妈就先开口:“梁先生起了,您喝咖啡还是红茶,早餐按老样子準备?”
梁序之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厨房,淡声应道:“都行,简单点,我也没什麽胃口。”
“伊禾呢?”
陈妈笑:“庄小姐让司机送去花店取花了。圣诞节那家店缺人手,本来说下午送来,庄小姐等不及,想亲自过去一趟,也好看看有没有别的花材。”
钟晚原本坐在离餐桌有段距离的位置,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来,到梁序之身边。
两人视线交彙了一瞬间,她转过脸,去冰箱里拿鲜榨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