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隐花火[不二越](4)

之后手冢说的话，越前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世界仿若一个巨大的水池，他身在其中，所有的声音都隔着厚厚的屏障，无法进入脑中。

* * *

神思恍惚地从手冢家里出来，越前直接坐车到了不二家的地址，站在一座精美的楼房前。

越前鼓了鼓勇气，按下了门铃。

过了大约3分钟，才有人来开门，是个年迈的老人。

「请问您找谁？」苍老的声音让越前有些愣。

「啊……呃……我找不二周助……」越前急忙道。

「不二？……哦，您是说这座房子的上一任主人吧！他们已经搬走挺久了……」

越前的心顿时凉了一截，无法言语的悲伤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客气啊，小伙子。」

门关上了。

越前还站在原地失神。

他最近失神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

越前懵懵地走了很远，发现街上只有他一个人，空蕩荒凉。阴暗的天空里没有一丝光，地上有昨晚下的未融化的雪迹。

越前看了看表，五点四十分了。伦子说，六点要準时回家吃饭。

越前狠狠地抛开心中多余的思绪，快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

那天晚上，越前去了那个球场——总是在那里遇见不二周助的球场。

可是，一直等到淩晨，他也没有看见不二。

「你不是说，会一直……在吗？」

越前靠墙坐着，眼睛里满是失望。他擡起头看了看夜空，冬日里的夜空总是那麽黑暗，望不到边的黑暗。

他蓦地又想起第一次与不二重逢的那天晚上——

那晚那般绚烂的烟火就在他眼前绽放，仿佛只为他一人。

那个总是站在烟火下的人，带着那麽温柔的笑意看着他。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只要有眼前这个人，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越前觉得嘴里很苦涩，有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下来，让他猝不及防。

「可恶……」越前懊恼地喃喃，把头埋在手臂里。

直到淩晨两点，越前才一个人离去。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无法入睡……想要见不二的愿望，如同虫蚁一般狠狠地啃噬着他的心。

Dream.04

【那一晚夜空中的夏日花火，仿佛展开绚烂的梦幻一场，飘落在心中，令你我翩想。那个瞬间，仿佛永生难忘。】

学校。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像天空的眼泪，总也流不完。

越前无聊地躺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任由雨滴打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便湿透了衣服。

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上课，已经过去一周。越前再也没有去过那个球场，也说不清为什麽。虽然不二并没有给他肯定的承诺说一定要在那里，但是越前却固执地认为不二失信了，他在气愤。

那晚你为什麽不在呢？为什麽等了那麽久你还是没来呢？越前真的很想再去一次那里，狠狠地质问那个温柔的人……会得到什麽样的回答？

到底，要不要去呢？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越前才从发呆中清醒过来。他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熙熙攘攘的教室，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所有的同学都离开以后越前才慢吞吞地拿起自己的书包从座位上站起来。

脑袋有些晕。

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

大概……感冒了。

越前无所谓地走着，不去管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开始变得那麽模糊。

天还是阴沉沉的，飘着丝丝细雨。

这几天接连这样的天气，让人的心情都愈加沉重起来。

就连几乎没有东西能影响情绪的越前，也忍不住地烦躁。擡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面无表情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个地方，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呢？

越前给伦子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家吃晚饭，被伦子叮嘱了几句，就挂了。

球场上没有人，有一滩一滩水迹，倒映着即将隐去的灰色天空。

夜晚，就要到来了。

* * *

越前坐在石凳上等着，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雨也停止了。

路旁亮起了灯，远处房屋的灯光闪闪烁烁地传递过来。越前静静地坐在黑暗里，听见有小孩子的笑声隐隐约约飘来，然后就看见一朵小小的火花在黑暗里蓦然绽开。

是谁家的孩子在放烟火。刚结束的新年假日之后的第一个月里，每晚都有或多或少的小孩子还是会放。

越前的眼里瞬时映上一种很明亮的颜色，如虚如幻，像一场晶莹的梦。

那朵火花，开出的美丽姿态，像那个人的笑容，温柔的、轻盈的。

越前失神地伸出手，想触摸那一朵小小的温暖。但一瞬间，它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越前一愣，手僵在空气中。

可望而不可及。

越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未免有些晚了。

「越前……」低沉的声音从背后隐隐传来，一丝一丝空气的波动竟能奇异地控制越前的心。他一惊，转过头望去。果然，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就那样随意地站在火花里，与周围的黑暗极融洽地组合在了一起。

「不二……前辈……」越前有一瞬间的失神，眼神迷离地喃喃。

他终于再见到他了。

心里有好多话，既有气愤又有难过。想迫不及待地问他，但是一看见这个人，千言万语就都哽在了心头，再无法发声。

「对不起，越前。」

不二轻轻地走近他，手慢慢地朝他伸过去，抚上了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