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怀送抱小郎君(女尊)(16)
什麽流言不再提?
“随意嫁了怎麽行?男子婚配乃人生大事,稍有差池便是一辈子苦难,辞儿身子本来就弱,若去了不好的人家呢,我不同意!”
梅辞耳朵雾蒙蒙的,听着一墙之隔继父言辞恳切的替他辩驳。
他头又昏又沉,刚睁开眼便又重新闭紧,昏迷前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走过,仇锦慈爱的哭吟便也让人平白生出恶寒。
“你不同意?府外现下四处在传他落水失身清白有碍,若速度快些还能嫁的出去,若再拖延,怕是只能削了头发上山去!”
梅麟遏制怒气平複心绪,忍了又忍才落下音调:“辞儿也是我的嫡子,我又怎会不心疼他?若怕他受委屈,便备一份厚厚的嫁妆给他傍身,左t右我们还在,婚后若有什麽不如意,有什麽不能替他挡着?”
梅麟气势汹汹,仇锦张了张嘴辩无可辩,便彻底消了声音重新擦起眼泪来。
两人短暂交锋全进了梅辞的耳朵,他在心下勉强串联起前因后果,整个人便如坠冰窖一般遍体生寒。
月白去了小厨房熬着药,其他仆侍也都被提前清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刚熬过大夜的雨清守在床边悄悄打着瞌睡。
他满脸困意撑着下巴,一个不慎差点就要跌下去,睁开眼才发现小主子竟然已经醒了,当即便惊喜的喊出声来,随后梅麟同仇锦便掀开帘子径直走了进来。
往日敬重的两个长辈一个比一个陌生,梅辞喉咙干涩难忍,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母亲…父亲…”他虚弱开口,又被仇锦重新按回床榻里。
“你这孩子,还不好好歇着?你昏睡这两日,可吓死我们了……”仇锦轻声细语道,捏着丝帕细细擦拭着他额间薄汗。
梅麟却是忍不住,开始还像模像样的关心了几句,末了却生硬开口,根本藏不住当下心思:“辞儿可还记得,当日下水救你的是何人?”
梅辞微怔,愣愣擡头朝她看过去,眼尾悄无声息便红了一大片。
他还记得,被救上岸后神思勉力回拢半分,他依稀听见了她说的话。
况且当时那种情况,也只能是离他最近的晋王殿下出手相救。
可正因如此,梅辞更不能攀扯上她。
“我不记得了……”他听着自己哑声怔怔开口道。
“是男是女呢?”梅麟急急追问。
“也不记得了……”
泪珠几乎是无意识的滚出来,梅辞身体虽弱,从小到大却十分的乖巧,梅麟还是头一次看他落泪。
女人想说的话顷刻便卡了壳。
梅辞长相同他逝去的亡夫书渊有七分相似,对方又是难産而亡,女人心下仅剩的愧疚被引出来,终于不再对着他发难。
“罢了……”梅麟沉沉叹气:“这终归也不是你的错处…”
梅辞又勉强撑着精神回了几句话,直到两人前后都离开他的院子,整个人才无法自抑的咳嗽起来。
喉咙带着胸腔紧绷窒息的痛苦,疼的喘气都难以忍受,男人面色涨红眼下湿润,短短几瞬,几乎要咳出心肺。
无人真正在意他的死活,梅辞头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
一侧的雨清被迫听了全程,此时眼眶也是湿的,他靠近过来无措的给小主子顺着后背安抚着,直到月白端着药碗过来,慌着放下从他手里把人接过去。
“我的天!公子你可别吓我……”他带着哭腔把人搂抱到自己怀里,手忙脚乱的想帮他好受一点。
梅辞手掌扶上他胳膊,终于在皮肤相贴间汲取到一点温度,偌大的府邸,他也只有这麽一点。
“月白…我不想嫁人…”梅辞无意识的流着泪喃喃开口道,他实在不知道该同谁诉说了,没人问过他,也没人在意他。
亲生母亲都尚且如此,他又怎麽敢再随意把自己交付给其他女子呢。
“好,我们不嫁,月白全听公子的…”稚气未脱的月白鼻头红红的,示意雨清把药碗端过来。
“公子好好喝药好不好,养好身体,我们逃出梅府去…”
月白开口是在哄他,梅辞清楚,却也难免被这几个字蛊惑。
对,他要逃出去才行。
离开梅府,不论有什麽代价。
彻查
昏暗潮湿的水牢里,狼狈不堪的女人双手被高高吊起,腕间麻绳粗糙,剧烈挣扎磨的皮肉翻卷浸透血色。
下半截悬空的身子则是浸了一半在污浊浑水里,恶臭难闻。
女人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哀嚎声粗粝嘶哑,即使有心忍耐,折断的手脚也让黄二怎麽都闭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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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唇干裂精神紧绷着,视线甚至不敢落在面前人身上,只刻意低垂双眼,余光之内,能瞧见华服精美绝伦的一点满绣下摆,即使在这髒兮兮的地界,也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着。
“继续……”
云间不耐烦的站在一侧低声催促着,手里捧着记录的纸笔。
水牢内湿热潮湿混着尿骚味,着实考验人的耐心。
一旁的晋王殿下虽神态未变,指尖敲在宽椅扶手上的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重。
云间可不想见血。
话音刚落,黄二便肉眼可见的崩溃,绞尽脑汁的接连应声,试图挖出更有用的消息献上。
“西街纸马胡同,一位张氏……我记得好像…叫…张可儿!他母家不算贫苦,被小姐瞧上也没想着做侍,小姐…便用了些手段,入府好像半个月不到便死了…”
“再就是…再就是三不老胡同里的叶黎!他…他如今还好好的,只是母亲当时受辱,没几日便也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