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被权臣骗婚了(13)
中箭怎麽可能会不疼,卫襄真想拍自己的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裴云玠俯身,下巴压在她的肩窝,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不想让她看到身后血腥的一切。
他轻声安抚她道:“阿萤,别害怕。”
光线昏黑,卫襄几乎陷进了裴云玠的怀抱里,周身都是他灼热的气息。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她看不到远处的情形,但只听耳边兵器相撞的铮鸣声她也知道来者不善。
到底是谁,光天化日,京城郊外,竟敢刺杀昭平侯?
不断有鲜血滴落在她的双手,温热的液体从她手背滑过,卫襄感觉双手滚烫无比,她咬紧下唇,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嗫嚅着:“侯爷,怎麽办,你的伤……”
裴云玠是为了保护她才中箭。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以他的武功,肯定可以脱险。
卫襄眼眶湿润,今日本就是她提出要来曲水河畔的,却连累裴云玠受伤,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了,她不想再拖他的后腿。
“阿萤,上马车。”裴云玠气息依旧平稳,手臂横在她的腰后,微微使力将她抱上车辕。
卫襄爬上马车,来不及想什麽,连忙转身把他拉上来,“侯爷快上来。”
有箭支飞来,狠狠扎在裴云玠身侧,卫襄吓了一跳,仓促地推着裴云玠让他去车厢里,她回眸看了眼厮杀的情形。
刺客们穿着黑衣,头脸都被包住,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睛。
手持弓箭的刺客眯着眼,正是他持弓射来的一箭。
下一瞬,侯府侍卫拿着箭狠狠挥向他。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衣袖,结实的小臂上赫然是一片青色的胎记。
仅是一晃眼。
裴云玠握住她的手腕:“阿萤,你要作甚?”
“我,总t得有人驾马车吧。”刀剑铮鸣中,她的声音带了丝哭腔,却倔强地睁圆了双眸。
稀薄的月光下,她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裴云玠长眸微狭,攥着她的腕子将她拉进车厢,落下一句:“辞生。”
卫襄被他拉得猝不及防,迎头撞进他的胸膛,双手也不知道按在了哪里,急忙找了一处稳住自己的身形。
马车一晃,她的额头撞向裴云玠坚硬的胸膛,眼眶一时又溢出泪花。
卫襄擡起头,才发现裴云玠被自己压在地上,而她撑在他的腰侧,掌心抓着他的衣袍,马车一颠簸,扯得他领口微松,露出一大片混着血色的肌肤。
她的鼻间萦绕着阵阵血腥味,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昏暗的车厢内,裴云玠手肘撑在地上,勾唇笑笑:
“阿萤,还不起来麽?”
梦见
这都什麽情况了,他还笑得出来!
卫襄手脚并用地匆忙爬起来,马车里的位置不大,她跪坐在裴云玠身旁,虽然看不到他背后的伤,但是她的手心满是黏腻,不用看也知道是裴云玠背后的鲜血。
裴云玠半躺着,轮廓分明的面容上一点点失去血色。
卫襄急得鼻尖冒汗,她应当是第一回遇见这种事情,压根不敢随意碰他,抖着声线说道:“侯爷,你的伤……”
裴云玠嘴角挂着一抹苦笑:“阿萤,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血都流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卫襄陡然拔高了声音,小心地拉住他的手臂,“侯爷,我扶你起来。”
她颤抖着手,生怕拉扯到他的伤口,将裴云玠扶到舆座上,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看向他背后的伤口。
箭尾不断摇晃,箭身陷在他的血肉里,鲜血一点点地往外流,裴云玠后背的衣袍几乎被血浸湿。
卫襄秀眉紧蹙,定了定神问道:“侯爷,马车上有伤药吗?”
任由伤口的血一直流下去也不是办法,得尽快止血。
裴云玠看向舆座下的抽屉,卫襄连忙弯腰拉开,在里面翻翻找找,抓着几个药瓶起身。
她将药瓶凑到窗下,借着稀薄的月光辨认出来伤药,旋开药瓶正要给他上药时,裴云玠擡手按住她的腕子,顿了顿,他道:“阿萤,帮我将箭折断吧。”
卫襄心中惊疑:“就这麽……折箭吗?!”
她毕竟不是大夫,压根不会处理这些,万一扯到了他的伤口怎麽办。
裴云玠点头,转头看向她,深黑的眼眸静静与她对视。
马车走上了官道,没了山林间遮天蔽日的树木遮挡,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将车厢照得一片清亮。
卫襄咬唇,看到他眼底的坚持,犹豫着擡手搭在箭杆上。
她当然知道要将箭杆折断缩短,只是她怎麽也下不去手。
卫襄圈着箭杆的手颤抖不已,裴云玠绷直了身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与她一起抵住箭杆,一边温声说:“阿萤,别怕。使劲,我受得住。”
箭杆“咔嚓”一声折断,卫襄忙不叠把手里的残箭丢在一旁,抓起药瓶往他的伤口洒,箭头虽然尚未拔出,但止血的药敷上,鲜血已经渐渐凝固了。
卫襄紧张地问道:“侯爷,我有没有弄疼你?”
“阿萤。”裴云玠微微摇头,唇角勾起,语声很轻地道:“好样的。”
卫襄长舒一口气,望向窗外,茂密的山林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此刻行在光秃秃的官道上,她忐忑道:“马上就进城了,侯爷,你再坚持一下。”
马车行得很快,回到侯府的时候周大夫已经在院中候着了,卫襄撑着裴云玠快步走进去,周大夫话不多说,将裴云玠背后的衣裳剪开,正要动作时,裴云玠却擡手制止。
大夫还没说什麽,站在一旁的卫襄急得团团转,脱口而出:“侯爷,快让大夫给你拔出箭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