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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溟有鱼(18)

作者: 草莓糯米糍 阅读记录

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给他们增添了几分朦胧与哀愁。

丁羊撒着黄色纸钱,眸光多了几分晦暗,林洵,一路走好。

戏已经开局,他们连给林洵办丧礼都无能为力。

天昏暗了起来,禾长老端着吃食,很远便看见了漫瑶和漫星坐在屋顶上 。

禾长老施展轻功,一跃而上,问道:“丧礼已结束,你打算何时再重新试炼?”

漫瑶恭敬道:“晚辈自愿守孝三月,再试炼也不晚。”

禾长老瞧见她脸色,面色苍白似鬼,眼睛已然久未闭,眸子毫无光亮。

守灵期间她愣是未进食半分,若不是及时解了她的毒,怕是下一个丧礼的主角便是她了。

“晚辈亦然。”漫星道。

禾长老头疼不已,偏这家伙也是个执拗的主,漫瑶胡闹也就罢了,他也跟着守灵,不吃不喝的。

禾长老劝诫道:“女子身份的箍子本就让人看不起,你若是守孝三月,怕是更立不住脚。”

守孝三月,意味着她出去后,告知宗族,告知南溟岛,告知其余三位长老,她用了三个月时间才完成试炼。

漫瑶沉着脸,郑重道:“禾长老,为君者,当大义为先,他们看不起是他们的愚昧无知,而非我之过失。”

不是她的过失,又为何让她说服自己去讨好他们来立住脚。

若他们不愚昧,那又怎会看不起她。

自古恩怨是非,愚昧盲从,听风是雨,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说到底,他们内心思想,口头之言,行为举止,那便是标準,便是律法。

可总要有人推陈就新,当个另类,其他遭受不公平之人才有出头之路。

漫瑶的话在他耳边环绕,禾长老看着她出了神,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麽。

禾长老不忍,劝诫她道:“没有意义的,这只会让你以后的路更难走。”

漫瑶否认道:“难走也是路,只要是路,我就一定能走到头。”

**

漫瑶白日守孝,黑夜入死气林。

每每都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音律倒也娴熟了不少,险些瘴气入体,自身难保。

终于,在守孝三月的最后一天带回了海明珠。

禾长老叹气,她不过是折磨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耗尽内力,一次一次突破压力,死气林中的瘴气很适合漫瑶修炼她的气凝决内功。

她的武功要比来时更强了,加上有老余的内力,武功已然在他们之上了。

不愧是从小刻苦习武,衆星捧月的存在。

次日。

漫星和漫瑶跪在了余长老墓碑前,禾长老佝偻着背,看着摆放在墓碑旁用石头纂刻的棋子。

“车”。

是漫瑶守孝期间,一刀一剑篆刻的,以血祭之。

她说希望余长老下一辈子如“车”棋。

无拘无束,天上地下,南来北往,都困不住他。

他们都是待罪之身,是家族的耻辱,连葬礼都未曾有族内之人来祭拜。

连漫星的飞鸽传书,都不曾有影,怕是早已舍弃他们在这看守试炼。

漫瑶再次拜别禾长老,道:“禾长老,我会为余长老报仇的,我会亲自带着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来祭奠余长老,您保重。”

禾长老欣慰地笑了笑,劝诫道:“阿瑶,别让仇恨成为你修剑的理由,定要坚持道心,守住剑意。”

漫瑶不紧不慢道:“晚辈多谢禾长老指点。”

禾长老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三个月,她的执拗的性子他又何尝不知,只希望到最后她别忘记了她的初心。

她曾说过修剑是为了保护身后之人,重在保护,而莫要因为仇恨没入了歧途。

他烧着纸钱,道:“鸿涛啊,就当是你回到了南溟,我还得再耗耗,不过,也快了。”

船员熟练地拉动绳索,随着船帆的升起,便在大海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航迹。

船帆在风中挺立,旗帜家徽被海风轻轻吹动,发出轻柔的沙沙声,船身在水面上微微晃动,伴随着轻微的波浪起伏。

船头的浪花翻滚着,溅起一片片白色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漫瑶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消失的海岛,脸上悲痛的神情若隐若现。

一只白色鸽子低鸣一声,向下俯沖,往漫星肩膀上飞去。

漫星取下信鸽,看完信后一脸凝重,低声道:“小姐,霹雳堂被灭,无一活口。”

意味着耳坠一事不了了之。

漫瑶神情落寞,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漫姑娘,怎不见银公子?”丁羊无意询问道。

漫瑶扫了一眼出来望风的丁羊,他为余长老挡了一剑,能活下来已然不易,承这份恩,她也不会拿他怎样。

漫瑶轻描淡写道:“让他驭小船,回家了。”

漫星笑意吟吟,补充道:“至于有没有死在大海上,就不知道了。”

丁羊心中波澜万千,听到漫星的话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恐惧,入湍急的河流沖击着他的心口,吓得两腿瘫软。

漫瑶及时接住了他,她身上的芬芳气息吸入他鼻,竟一时愣了神。

他急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些整齐的碎银,双手呈递给漫瑶,道:“这些银两应当可以赔付漫姑娘那杯子。”

丁羊见她久久未回应,擡头瞧见她脸色有异 ,急忙解释道:“漫姑娘放心,都是我替他们洗碗洗衣赚的,无不干净。”

声音都是颤抖的,整个人急得都快手舞足蹈,面部红润。

漫瑶蹙眉,这麽害怕她?

这样想着便松开了他,离他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