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有鱼(29)
换作从前,他们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会跪其他人。
可现今,南岛来了许许多多外人,动不动就耍剑动刀的,一说了得罪人的话,他们不跪便是死。
仅仅不过几月,南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漫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二,擡手示意她起来,淡声问道:“这个该如何算铜板?”
她戴着面纱,鲜少人能认出她。
小二惶恐,战战兢兢回她道:“年月日自个记下来,月余结账,会有专门的人核查。”
漫瑶若有所思,问道:“什麽时候开始?”
小二迟钝了好一会 ,才明白她说的话。
这些年越传越风靡,甚至鲲门中的人还会专门放出消息来,漫瑶的事也渐渐成为了茶后饭点。
只是漫瑶只有每年围猎时才会出溟岛,一年之中也就听到那麽一两次,她自是不知里面的弯弯绕绕。
小二道:“大概十年多了吧,已经很多年了,这每月领的钱也够我们一家老小了。”
漫瑶苦笑,原来她被赋予少家主这个位置的时候,辱她的言论就开始了。
漫瑶问道:“你赚了多少?”
小二脸也擡了起来,露出了幸福的神色,他道:“上个月两贯钱”。
和田唏嘘一声,那还真不少。
漫瑶眼里落寞一闪而过,冷笑道:“那可得多骂点。”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也落在了店小二脸上。
店小二嗷嗷大叫了一声,立马跪在她面前给她磕头。“女侠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
漫瑶冷笑。“下次本小姐见一次打一次,你最好祈祷以后都躲着我。”
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纷纷低下头去。
她向外看去,今日海风吹的有些远,海棠花凋零在她眼前掠过,她的人生也如这海棠花一般。
她竟不知,南岛种了这麽多颗海棠树。
和田从腰间掏出钱票,吩咐道:“把南苓叫上来抚琴。”
小二连滚带爬起来。
他高声一喊道:“上好客房一间。”
漫瑶边上着楼梯,只听见旬玉问道:“少主,要不要我去封了。”
漫瑶冷声道:“不用,直接将铺里所有人杀了吧,省的费心。”
和田点了点头,她跟在漫瑶身边已经十几年了,自然知晓她的意思。
漫瑶陷入了沉思,温璟月钱也没这麽多钱,莫不是温家家主也参与了其中,可温家主从不管他之事。
她嗯了一声,眼中的冷意俨然多了几分,辱骂她,受利的人可不就只有温璟。
一女子携着古琴而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裙摆仿佛看到了淡雅如水墨画中的轻烟。
她的长发被精心地挽起,几缕青丝垂在耳旁,随风轻轻飘动。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四目相对,南苓便认出了漫瑶。
她神色并未慌张,双手轻轻托着古琴,手指纤细而修长,在琴弦上轻轻滑过。
古琴发出低沉而悠扬的声响。
和田关好门后,微微低头行礼道:“抱歉,打断你抚琴。”
和田继续言道:“我们小姐想与你聊聊。”
南苓勾唇一笑,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给漫瑶行了个礼,道:“南苓久仰漫少主大名,聊聊也无妨。”
漫瑶看了眼她,擡手将斗笠和面纱摘了下来,问道:“你早知我会来寻你?”
南苓摇了摇头,道:“我可没占蔔的好本事。”
漫瑶点了点头,也未在询问她如何知晓她的身份,问道:“你可认识刘润?”
南苓心一紧,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衣裳,眼神防备似的看着漫瑶,似乎并不想开口。
她那日拖着尸体回去,应当是南岛人很少见过刘润才不识得。
漫瑶平静道:“刘润死了。”
南苓一愣,整个人仿佛被淩迟了一般,闷闷地疼痛感阵阵传至心口,神情格外激动,质问她道:“你杀的?”
第 17 章
南苓话应刚落,头钗紧紧地攥在手心,朝漫瑶刺去。
和田轻轻松松地将她手打翻,眼神示意她守规矩些。
“嘚嘚嘚”。
马蹄声在街上如同密集的雨点,急促而有力,回蕩漫瑶耳边,犹如战鼓般震撼人心。
漫瑶打开了半扇窗户,低眸望去。
一行人在街上纵马,其余人都慌张地避让,甚至菜摊子,小玩意都被一一推倒,场面十分混乱。
忽然,一声尖叫和哭声夹杂于此。
一四五岁的小女孩被遗落在街中央,两旁的岛民也因为躲避受了不少擦伤。
眼看着马即将踏过小女孩,商陆急忙上前抱住了那女孩。
漫瑶注视着,也是,商陆的点心铺子就在这燕冠楼对面
商陆也因为急促,手中的糕点也一一洒落,将小女孩猛地推了出去,正好摔在了一岛民身上。
而他却还惦记着摔在地上的糕点,已然来不及躲闪。商陆没有功夫傍身,这马踏下去非死即伤。
漫瑶擡手,极重的力道将茶杯扔了出去,精準地击中了马背上的人,随之而来的,马无端地猝死在街上。
马背上的人摔了个底朝天。
和田看了眼南苓,看向她的眼中时刻戒备着,刚刚,是她动手杀的马。
那簪子虽快,但习武之人还是能看清。
漫瑶眼中戾气太重,重到和田一瞬间便察觉到,不需要漫瑶的命令便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跳了下去,当衆收拾那群人。
漫瑶视线看向了南苓,故作遗憾道:“本小姐确实要杀他,没杀成,让他自戕了”。
言道于此,她深邃的眸中如深渊,似乎想把南苓吸进去,看透南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