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有鱼(86)
“那发生什麽了,如此大动静?”
漫瑶此时也赶了回来,脸上还有些红晕。
商陆将斗笠戴在了她头上,她去哪了,脸色这麽差。
像是跑了很久,额头冒汗的模样。
吃完瓜回来的店员,孜孜不倦地讲道:“前面客栈那遇刺了,鬼魅教的少主当场身亡。”
商陆和漫瑶对视了一眼,便拿着药离开了药店。
他探出头低眸注视着她,清扬了声音问:“阿瑶动手的?”
漫瑶嗯了一声,便没再开口。
“万一…”商陆担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漫瑶停了下来,伸出手像兄弟般搂住他的肩膀,他顺势低着身子,她言传身教道:“这世道,谁强,谁就是主宰。我能杀他,自然可以自保。”
商陆眼神明亮了几分,像个惹人怜的猫儿,眸光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漫瑶,笑着赞叹道:“在我眼中,阿瑶最厉害。”
神情认真到漫瑶忍不住笑出了声,重重的拍了怕他肩膀,神情骄傲道:“那是,本小姐不否认。”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温馨极了。
漫瑶在竹园蹭完饭后拎着一壶酒便向洛宗走去,漆黑的夜色中,除去篝火噼里啪啦声只剩她的脚步声。
她将潭允那家伙关在了卧室的密室中,这会估计和银千尘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只是,潭允没死一事,怕是瞒不了多久,她得提前做準备。
想到这,她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洛宗后院里。
她随处找了颗大树,月光如银,洒落在茂密的树梢上。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如同瀑布般流淌在月光下,她躺在树干上,双手枕在脑后,双脚则自然地垂落在空中,轻轻摇晃。
月在天上,她在树下,一壶清酒,一夜无梦。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她擡眸环顾前方,从院子里走出一位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侍女,漆黑的夜中,她手上的灯笼照着她前方的明亮,微暗的脸庞露在了漫瑶眼中。
是她。
四宗擢考上,她见过一面,燕冠楼的舞女燕双。
说来,她回来都还没过问四宗擢考之事,看来还是有外人进来了。
只是,若只会点剑舞,怎麽可能打得过温兰和潭祁?
燕双举着灯笼往侍女院子走去,身影渐渐没落在漫瑶眼中。
她闭上了眼睛,勾着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亥时。
“南溪。”
空中一道冷冽的声音,手上也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漫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回头一看,急忙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规规矩矩行礼道:“漫少主。”
漫瑶冷淡道:“这水不干净,换个地吧。”
说罢,便揽起她腰肢,往上一跃,向着鲲门后山走去。
那是一片珠池,海水澄澈透明,夜幕低垂,月光如银,轻轻洒落在波涛之上,海面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月光与海浪相互交织,海天一色,海风轻轻吹过,带着海水的鹹味和湿润的气息,拂过漫瑶的脸颊,让她感到一阵清凉。
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大自然的摇篮曲,让人心生宁静。
漫瑶搂着她,径直跳入冰冷的海水中,南溪看着她清冷的脸庞。
漫瑶的眉毛弯弯如新月,轻轻上扬,脸庞被海水轻轻抚摸着,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显得格外柔和而圣洁。
南溪舍不得闭上眼睛,看着牵着自己的女子,她是人人惧怕的漫瑶,是以前南溪不敢接近的人。
如此弑杀残忍无道之人,又为何巴巴地赶来救她,为何阻止她向死。
不知是泪水和海水混合,口中好鹹,但又感觉到了一丝甜味。
任由海水沖刷,她们漂浮在海面上,海浪的声音为她们拂去了忧愁。
良久,她们浮上岸,隐隐血色漂浮在蔚蓝的海面,漫瑶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坐在礁石上,看着月光。
南溪猛地吐掉了口中的海水,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般难受。
两人都没说话,漫瑶站起来,伸出手示意她也站起来。
南溪试探性拉住了她的手,须臾,她冷声道:“等明年春,大海接纳她的孩子时,你再长眠吧。”
漫瑶没想救她,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怔住,手底的余温让她泪流满面。
“少主是如何知晓我…”
漫瑶沉默着,没有开口解答她的问题。
被刺杀,箭矢刺入胸膛,再被救活。
世人的谩骂与谴责。
身份的桎梏,女子的枷锁,宠爱的虚幻。
无数个日夜里,她也像今日的南溪一样,向死而生。
南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脚底下还有一瓶伤药,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弹琴伤红了的手指。
明明漆黑长夜,漫瑶的身影融入夜色,背后衣裳被血色染红了。
却深深烙印在了她脑海中。
一直挥之不去。
第 50 章
漫瑶眯着眼,困意席卷,回了青鸾居。
和田蹙眉问道:“少主,你去哪了?”
伤还没养好,就到处跑。
漫瑶懒懒散散的,眼眸多了一丝迷离。“不小心在树上睡着了。”
和田看到漫瑶身后的大片血渍,吓的不清,连忙给她换药。
夜里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等漫瑶走近烛火下,才看到她一身白衣都被血染红了。
和田眼眸通红,边给她换药,边压着声音道:“今日我看见旬玉去了家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