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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国正清秋(37)

作者: 风竹月夜 阅读记录

顾曲一愣:“向锷是你?薛白……她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吗?”

向锷被他识破身份,索性摘了面罩,露出一张杀气腾腾的脸。顾曲相形之下,完全温驯可爱小鸟依人。

“废话!”他怒吼一声,大刀虎虎生风,当头劈来。

顾曲压根搞不懂他的怒火从何而来,按说薛白跟他非亲非故,就算失蹤了也实在用不着如此气愤,当下却无暇分辩,迅速屈身一蹿,游鱼般从刀口下溜走。

“你找不到她,砍我也没用啊!”

“砍的就是你!”

向锷又是一刀,顾曲躲避不及,举扇一挡。但听“啪嗒”一声脆响,那把描金红檀扇身析骨裂,当场阵亡。顾曲心疼不已:“我祖爷爷的墨宝啊!”

横刀劈断扇骨,直袭而来。顾曲无可招架,眼看就要引颈受死。

轻灵刀光一闪而过。

“叮!”双刃相击,竟作环佩鸣,玲珑入耳。

“飞卿!”顾曲大喜。

晏飞卿接下向锷一刀,惊觉对方功力深厚,这一刀接下,好似半条手臂都要废掉。唯恐被顾曲寄予厚望,她急忙认怂:“我打不过他!”

顾曲早有所料,立刻扯着她飞遁到窗边:“快!跳楼!”

“啊?”

“啊什麽啊?快跳!”顾曲猛力一推,晏飞卿越窗而出。

顾曲抓住窗框正要往上跳,蓦觉背后寒风疾利,只得靠墙一滚避过,飞刀擦过窗沿,直直坠下楼去。

成玄策一骑当先,驰马经过长街时,忽听天上一声惊叫。他本能地一收缰绳,未及仰头看,就被一具柔软的身体压在了马背上,同时头顶响起一声虚弱低吟。

“殿下!”轩平纵马追了上来,凝目一看先是错愕,旋即赶忙将压在太子身上的姑娘抱开。晏飞卿背中飞刀,被他一挪动,直接痛昏死了过去。

“这是……”

“是晏姑娘?”谢璇赶了过来。他一听说城南流民叛乱,心悬太子安危,连忙放下一切前往寺中护驾,此刻看到晏飞卿,才突然记起饭约,不禁有些歉疚。因见晏飞卿负伤,便问:“怎麽回事?”

成玄策擡头,望望楼上被砍断一半歪斜挂着的窗扇,脸色微沉:“有人闹事,谢璇——”

谢璇立刻会意:“是,臣上去看看。”回马招呼了一队卫兵,绕奔酒楼大门而去。

轩平扶抱着晏飞卿:“殿下,您看这?”

成玄策视线收回,扫了扫那姑娘血红浸染的后背,道:“她也算救驾有功,先带回东宫吧。”

回到东宫时已过了二更。内侍上来擡走晏飞卿别殿安置,一面遣人去太医院请医。时辰既晚,成玄策便直接带了轩平回寝殿议事。

“到了明天,御史们的唾沫星子能压死殷时存。”成玄策微擡下颌,任由迎上来的宫女解去外氅,“本宫倒要看看,他是要儿子还是要外甥。”

轩平缓步随入帷中,与他对面坐下,道:“城中叛乱和寺里变故接近同一时间,殷岱是滥杀无辜还是义诛叛逆,全凭殿下一语。殷时存想留儿子活命,就不得不按照殿下的心意办事。他若真敢硬抗,殷岱这‘杀害良民,激怒民意,引发叛乱’的罪名可就背定了,就算不至于株连,他的相位也没法坐安稳了。”

“亏你掐算得準。”成玄策心情极好,打量他的目光饱含赞许,“连山贼都能派上用场,我也算大开眼界。”

轩平被夸奖也不见骄色,只是微笑:“罪人易为用,劳民易为恩。他们在谢将军手里时,已是惶惶不可终日,自以为必死,忽见一线生机,怎能不死死抓住?到底是贼匪,干起杀人放火的事来,还真是熟练地道,听说今晚折损了几个禁军。”笑容褪去几分,道:“只是谢将军的亲兵也过去了一些,若是不巧有认出来的,倒有些麻烦。”

“谢璇心眼纯直,想不到这上头。”成玄策呷一口热茶,见他欲言又止,便道:“他那里有我安抚,倒是这帮山贼,赶紧让他们走!明日,最迟后日,必有朝官奏请抓捕城中流民,跑得慢了落到官府手里,可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属下明白。”

脚步声起,内侍躬身走进来:“啓禀殿下,胡太医到了。”

胡太医是个中年人,生就一张略显年轻的面孔,言行举止却很持重。参见毕,成玄策问他:“怎麽是你来?房济呢?”房济是常为东宫看诊的医官,也是太医院院首。

胡太医道:“方才弘恩寺来人请走了房太医,说是给千机公主问诊。”

“王妹?”成玄策一愕,和轩平对视一眼,“她怎麽会在弘恩寺?”

房济很头痛。

大半夜的被拉到寺庙里,为公主千金之躯看脉。然而看来看去,明明什麽异状也没有,可公主就是醒不过来。

作为一个太医,他实在无法说出“公主只是睡着了”这种听上去敷衍了事的话。盯着千机公主玉雪粉嫩的手腕子,他越来越有冒死猛掐一把让她睁眼的沖动。

“太子殿下到!”

屋内衆人皆面露诧异,一直静立在旁垂眸不语的鑒深都有点意外——听说千机公主“病重”,作为亲兄的太子会来探望是常情,但没想到这麽快。

成玄策步入门来,襟裳犹带夜露清寒,也不瞧行礼的衆人,径直来到榻前,俯身望了望,凝眉问房济道:“公主怎麽了?”

房济稍加忖度,中规中矩地回道:“公主脉象细数,面色微泛红,应是稍有些阴虚阳亢,心火上炎。但并无大碍,只需善加调养,佐以滋阴……”

“我是问公主为何昏迷不醒。”成玄策不耐烦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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