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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嫁(302)

作者: 玉堂 阅读记录

他从不废话。

问出口,已经揣着答案了。

“去找前台小姐胡闹了,淘气了,是不是?”周京臣柔情,怜惜,手指的温度却冷冰冰,抚摸她面颊的一霎,她僵得越来越厉害。

“前台小姐是打工的,没胆子陪你任性。”他俯下身,吻她,“只有你,有胆子任性,恣意妄为。”

他吻得投入,吻得情浓,“因为她们闯祸了,惹恼我了,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而你闯祸了,我帮你兜底,你惹恼我了,我自己忍耐消化,或许骂你,骂完了,还是会哄你,对吗。”

车厢的气氛渐渐变了味儿。

周京臣的吻停下,“你见叶柏南,交易什麽呢?”

是了。

程禧忘了。

周家人是徽园的贵客,上至老板,下至员工,哪有不认识,不服从他的?

大约,他也提前打过招呼了。

徽园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和保镖共同监视她。

织了一张大网。

即使叶柏南出现了,层层障碍,层层防护,一样是无可奈何。

此时,周京臣的眼睛带毒,带刺。

一根根扎着她。

她艰难喘息。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脸,“有什麽话,我转达。”

第266章  原来,跨越不了的仇,是我与你

周京臣修长的手指仿佛一柄带血的利剑,挑起她下巴,“见到叶柏南,聊什麽?”

程禧感受到男人的怒气,是彻彻底底的爆发,不再隐忍压抑。

“算计我?扳倒我?”周京臣手在颤,眼中困兽一般,惨烈而剧痛的血色红光,“你明知他的企图,他和我,是你死我活。”

一团纸扔在她胸口,尖锐的边角划过,她肺腑一揪。

是登记薄。

她亲笔写的。

“和叶柏南谈交易,你心是什麽做的?”他五指收拢,恨不得揉碎了她,可攥紧她下巴的一霎,她的恐慌,她的脆弱,又刺激得他狠不下心肠,抽搐着松开,“是肉做的吗?还是石头,是钢铁?”

程禧不晓得自己的心是什麽做的。

只晓得,此刻,心髒被周京臣牢牢地握着,剔了筋脉,剥了血管,整个人肌肉麻痹。

“程禧,你爱我吗?”

她怔住。

周京臣的瞳仁黑漆漆,是无边无际的漩涡。

在吸她,榨她,绞杀她。

“爱。”她哽咽。

“你的爱,是联合外人,攻击我?”他分明期待,又偏偏不信。

“爱我,会毁了周家吗。”周京臣凝望她,“我姓周,你也姓半个周。”

他终究,揭开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恩怨往事。

程禧视线里,水汽弥漫。

周京臣慢慢模糊了。

“我十二岁丧父,母亲疯傻了八年,我父亲不该死,我母亲也不该疯...”她酸胀的眼眶涌出泪雾,抓住他手腕,“周家不肯留我父亲一条命,是畏惧什麽?畏惧调查组撬开父亲的嘴,挖出周叔叔徇私包庇,嫌贫爱富,攀附了周阿姨,抛弃了未婚妻?周叔叔清廉公正,道德高尚,我父亲是唯一了解他不公正,不高尚的知情者。”

程禧浑身冰冷,“如今,周家更畏惧了。周叔叔昔年的未婚妻是叶太太,叶先生又抚养了周家的私生子,外界会揣测,叶氏集团飞黄腾达,明目张胆开会所洗钱,是叶先生的尊严换回的报酬。”

“周家包庇的是你父亲!”周京臣脖子是狰狞崎岖的青筋,触目惊心,“程衡波卑鄙下贱,贪得无厌,我父亲徇私是为了保他!不是为了自己,你父亲坑了周家,甚至作僞证陷害我父亲,他死有余辜。”

“你凭什麽骂他。”程禧的太阳穴亦是一缕缕青筋。

“程衡波犯下的罪,是无期。”周京臣一字一顿,嗓音晦涩喑哑,“在监狱几十年,生不如死。”

“至少他活着,我母亲有盼头,我有爸爸。”

“他活着又如何?这些年,即使有周家小姐的光环护着你,你人前风光,人后被唾弃讥讽,因为谁?”她发丝缠绕着周京臣的腕表,越缠,越乱,像她与他心底的死结,错综複杂,进退两难,“一个阶下囚的父亲,你蒙上一生的耻辱,若不是倚仗周家,你过的什麽日子。”

程禧喘不上来气。

周京臣眼底的血色红光,缓缓熄灭了。

灰败的,颓废的。

“我排除了所有阻碍,解决了所有后患。”他面容悲凉,语气也悲凉,“没想到,最后跨不过去的,是周家与程家的冤孽,你与我的隔阂。”

......

之后两天,周京臣的态度寡淡了许多。

夜里在书房加班,白天的话也少,偶尔客厅碰上,他喝水或是去花园抽烟,程禧看电视,如同陌生人。

不止伺候的佣人察觉了,连周淮康夫妇也察觉了,餐桌上大发雷霆,“你搞什麽?给禧儿夹菜!”

他沉默,夹了一块西蓝花,搁在程禧的碗里。

“你哑巴了?”周淮康火冒三丈。

周夫人也提醒他,“是工作不顺利?在外,你是领导,可以耍脾气,在家,你是儿子,是準丈夫,不可以耍脾气。”

他胸膛鼓起,积累了无数的心事,又无从发洩,长长地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喜欢吃什麽?”

程禧嚼着西蓝花,“都喜欢。”

周京臣又夹了几块,“淩晨饿了,吃的面包?”

她愕然。

淩晨三点多,她胃口不舒服,下楼吃了面包,那会儿,书房没动静,灯也关了。

原来,他知道。

一早,吩咐了何姨煮面汤,调理她胃口。

“今天开始,阿姨们轮流守夜吧。”周夫人叮嘱厨房里忙碌的保姆,“万一禧儿有什麽突发状况,不至于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