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走他的烟(28)
即便知道霍祈安忙得无暇顾及她,她也持之以恒地问候,以免他忙起来忘了世上有她这号人。
爱情事业双丰收,是她现阶段“唯一”的追求。
第十七章
万克的主建筑顶层是开放的公区, 午休时间经常有员工上来聊天吹水。
相对于茶水间的禁烟区,这里视野开阔,还能抽烟, 自然受到了男员工的青睐。
傍晚刚下班的这段时间, 天台上通常是没人的,因为大家要麽是心猿意马到点就跑, 要麽是专注于手头上还没完成的工作被牵绊着,很少有做事做到一半,想着先休息一会儿再回来继续做的。
池霏苒是特例。
她能从容把握自己的工作节奏, 从不为下班前突如其来的意外任务气恼, 也不会因为替人做了分外之事而敷衍塞责。
她工作起来一定是认真的, 但她不会为工作影响心情, 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情绪稳定又令人放心。
她记得以前也有一个人和她一样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天台t。
后来这个人找公司的客户借钱, 疑似有赌博的癖好,事情捅出来后,被公司除名了。
池霏苒倒也不觉得晦气, 不过现如今,在这个时间段, 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装逼也是要有装逼的底气的,她抢了耿汶祺的风头, 就得劳心费神为自己的争夺托底。
还有一些善后事宜需要她加一晚的班, 她想等耿汶祺离开公司以后再回去处理。
一根烟的时间,应该足以避开耿汶祺了。
池霏苒娴熟地夹着烟卷,用从前台顺来的打火机点燃香烟顶端。
老式的打火机她用得很不顺手, 扣着金属滚轮, 打了三次才打着。
没来由地让她想起一边劝她戒烟,一边为她收集昂贵的古董打火机, 当做礼物送给她的霍祈安。
他看起来那麽严肃古板,却是她被困在牢笼里时,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唯一的救赎。
这烟她为了备孕分娩戒了一年有余,当真想念得要紧。
要不是对霍祈安早有所图,她的烟瘾真戒不了。
她第一次吸烟是在十五岁。
那时卢芙被一群穿着奇装异服、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堵在学校的后街上下其手,他们嬉笑着把含在嘴里沾满唾液的烟递到卢芙嘴边。
是她不会装会,硬憋着呛人的气味,把眼圈吐在为首的混混脸上,才凭着故弄玄虚吓退了那帮小瘪三。
后来上大学在外做兼职,又因为漂亮得过分惹眼经常被流氓骚扰,别人递吃的喝的她是一律拒绝的,但递烟她是一定接了马上抽的。
给她递烟的人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想必是遇到的软妹多了,只是以刁难人为乐趣。
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然后她就开始为自己编排背景,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出入过多少销金窟,别人跟她拼桌都是开多少钱一支的酒,上一个跟她搭讪的男人是怎麽被她的姘头弄没的。
任谁听了都汗流浃背。
她那一身的山寨货,骗不过火眼金睛又懂行的女孩子,糊弄表面鸡贼的男人绰绰有余,见了都以为她来头不小,是道上哪个大哥的女人。
屡试不爽。
就算被冠以虚荣拜金的名头,也好过单纯到被人欺淩白嫖占尽便宜。
她知道用这种方法能保护自己后,便再也没有尝试过别的方式,久而久之烟瘾越来越大。
直到霍祈安像个驾着七彩祥云般的英雄出现,手把手教她强身健体,她才得以从水火之中逃出生天。
那时候他天天逼着她跑步锻炼,弄得她一见到他就苦大仇深。
可每当她回忆起那段时光,都觉得是人生中最幸福的篇章。
池霏苒回忆起往事,这根烟又抽不下去了。
她碾灭烟头,扔进天台上的垃圾桶。
料想耿汶祺应该已经离开了,旋踵準备回室内干活。
就在此时,她接到了母亲王莉芳的电话,问她前两天商崇砚让她回家,她为什麽不回去。
王莉芳当然没有一上来就质问她,而是说了很多嘘寒问暖的话,只不过嘘寒问暖的意图不是很纯粹:“你在国外出差这麽久,老板交代的任务完成的怎麽样,他对你的工作还认可吗?”
她怀胎生子,不光瞒着霍祈安,连“家里人”也一并瞒了,声称自己受了公司调遣出国务工的。
啓程前她特地跟商崇砚打了声招呼,或者说她是以商清桦盗窃的勾当做把柄,跟商崇砚做了交易,让他在保守秘密的同时给她打掩护,使得她成功取得了其他人的信任。
迄今为止,王莉芳都以为她真是去出差了。
王莉芳话里的潜台词也很明显,是站在老板的立场上当了监工,并不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而是怕没达到人家的标準,连累给她介绍工作的商崇砚。
寄人篱下的日子过久了,从根源上的思想上就是卑微的。
王莉芳是她的母亲,她无法评述,也不奢求这份连自己的尊严都丧失的母爱有多伟大。
也就把王莉芳的话当耳旁风听听,随即便轻松平静地说:“嗯,都办妥了,领导还考虑把我调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最近要交接工作,有点忙。但您放心,我知道都是托了崇砚哥的福才能撞上这麽好的机遇,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好好感谢他。”
她这声“崇砚哥”仿佛是在蜜里裹着砒霜,王莉芳听了却很高兴,连连称赞她知恩图报,没有辜负商崇砚的一番美意。
接着,王莉芳又试探着问道:“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回来一趟,有个小伙子人挺好的,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你看你都三十岁了,婚姻大事还没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