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梦效应:行刃(271)
路易斯很是受用,心满意足地和商觉告别。
商觉在转身走入公寓的一剎那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压低了眉头,微微蹙着,呼吸不稳。这些微小的细节表露出他此刻的心情绝不宁静。
他一步一步登上楼梯,忽然,在他登上三楼时,有一只手猛地从旁边的墙角伸出来,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以一种强悍不容拒绝的力道,拽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
砰的一声。
那人将他推进屋内,按着后背,反剪他的双手,将他压在门上。
借着惯性,重重关上了门。
商觉被堵得动弹不得。微微一愣,正要张口提醒对方小心动作,别再撕裂伤口。
却感觉身后那人骤然靠得极近,带着深沉怒意的呼吸,单手指尖撬开了他的双唇,将一枚冰冷的小物件抵上了他的舌尖。
丝毫不给他半点开口说话的机会。
商觉的舌尖箍进了金属圈里,一瞬间判断出了这是什麽东西,不再试图说话,只是含着它,用柔软的舌面托着。
“这枚戒指的含义是什麽?”他听见秦予义在自己身后这样低声问着。
“就算是为了情报也好,计划也好……就算只是身份扮演……你顶着拥有伴侣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秦予义声音中含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靠在商觉耳边,吐息温热,尽数落在他的颈边。
双手动弹不得,商觉情急之下只好用牙齿咬出铂金戒圈,衔在唇间,让秦予义放开自己。
不料这个动作却让秦予义更生气了。
他以为商觉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怒极反笑。右手擒着商觉的双手,把他带到窗边,迫使他靠坐在窗台边缘,推开了那半扇本就关不严实的窗户。
窗外的汽车引擎声和寒风一同灌了进来。
商觉失去平衡,只能向后仰去,半截身子都悬在外面,距地面将近十米,像悬崖边缘岌岌可危的一株植物。
秦予义改抓住商觉的衣领,手臂青筋绷紧,逼对方只能用双手牢牢攀住自己的胳膊。
“车已经走了。”秦予义不带任何感情起伏地陈述道。
商觉也不甘示弱地吐掉口中戒圈,金属掉落在地砖上发出干脆利落的响声。
“你不是在因为公爵而生气吧?”
商觉极富穿透力的目光凝在秦予义脸上,戳穿了秦予义的心中所想。
此时此刻,商觉颈边的纱布也被烈风吹乱,在二人的动作中散开,随风吹落,向屋内扬去。
“是啊。”秦予义目光停留在商觉侧颈的伤口上,骤然咬紧牙关,一眨不眨。
那处伤口虽然短,却非常深,秦予义一眼认出那是锐器割出来的,离致命的动脉仅不过毫米之差。
“我在气……你以身犯险。”
秦予义眸色沉沉,毫不掩饰地承认了。
“你明知道这副身体不是生物机械体,却还这麽为所欲为……”
他伸出拇指,越过衣领的界限,摩挲了一下商觉颈侧的皮肤,切齿地愤声说着:
“你总是拿自己的命当赌注。”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商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格外认真。他反手撑着窗台边缘,调整姿势,用双腿夹在秦予义的腰侧,借力支撑,挺直了上半身。
他效仿秦予义的动作,宛如两头受伤的野兽相互舔舐伤口那样,轻轻碰了碰秦予义肩上的烧伤。
“你不是也一样。”
商觉微张开唇,视线越过秦予义的肩膀,定在孤零零躺在地面的戒指上,苦笑了一下。
“我们是同一类人,都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寒风不再那麽狂肆,满天瑞霭。一部分霞光分散进他们屋内,光斑打在地上,将那枚金属照得璀璨炫目。
他直起身坐在窗边,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这回反倒是秦予义被商觉的四肢圈在了怀中。
两人彼此传递的体温取代了刮进屋内的冷空气。
商觉揽住秦予义的脊背,抚摸着对方瘦得有些嶙峋的肩胛,回想他离开诊室前,秦予义分享给他的痛觉,心髒密密匝匝地泛起酸胀。
“你真下得去手。”商觉忍不住皱眉呢喃,“疼死了。”
由于商觉是坐在窗台边缘,他们之间存在高度差。秦予义仰头去看商觉背光的脸,看清了对方藏在阴影里的表情,心头一震,声音顿时就哑了。
“你不是不怕疼吗?”
商觉垂着眼皮看他,诚实地告知:
“可是心髒会难过。”
商觉从未用带有委屈的语气对他说过话,这一声,听得秦予义心跳砰砰加速。
他飞快地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错开目光,有些紧张地向窗外看去。
外面恰好飞过一只鸟。
划过云霞,划过暮色,仿佛向这颗星球另一端,太阳升起的方位飞去。
秦予义:“我想快点离开这里了。”
秦予义松开商觉的衣领,双手也按上了窗台边缘,离商觉的手只有几寸的距离。
“有什麽办法能最快搞定一切,告诉我。”
“我想快点完成任务,带着秦子鹦,一起出去。”
商觉听见秦予义提出的要求,微微一顿。
他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秦予义通红的耳垂,在轻笑中告诉秦予义。
“那就陪我……”
“做奥德拉德克最穷兇极恶的思想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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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德拉德克的第二晚,秦予义再次出现在葛尓·金火车头酒馆,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
他们沿着铁轨抵达酒馆时,天色已经变得薄黑。
一进门,诗人正在最前面的吧台,梗着脖子涨红了脸,和老伦理家争执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