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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花阳焰(52)

普通朋友,听到这四个字,白昙自己都愣了愣。

他恍惚间意识到为什麽他会觉得他跟崔灼见不得人,甚至到必须隐瞒的地步,是因为他的心态跟之前不一样了,他真觉得他跟崔灼有了什麽。

就好比漂亮但自卑的人,打心底里就不觉得自己好看,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丑一样,无论客观事实如何、别人会如何看待,只要白昙坚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他就能堂堂正正地说他和崔灼只是朋友。

但他现在却变成了明知自己漂亮的那种人,由于心态发生了变化,同样的话说出来就有了不同的味道。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秦涵问。

“真的。”恶劣只有坚持到底才能心安理得。

“也是。”秦涵笑了笑,说,“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心髒莫名被针扎了一下,白昙失神了一瞬,接着故作轻松地“嗯”了一声,像是给自己洗脑似的,看着秦涵说:“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情感问题的基础应该是性向,但秦涵没有确认,白昙也没有装蒜,好像一切都变成了心照不宣——秦涵知道白昙在暗恋他。

或者现在的情况,应该说明恋比较合适。

“那就好。”秦涵擡起手来,温柔地揉了揉白昙的脑袋,像邻家大哥哥似的,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叮嘱道,“我这个弟弟性格顽劣,你最好不要和他走太近。”

熟悉的家教感扑面而来,仿佛白勇和李婉在说话。白昙陷入了极度混乱和割裂当中,已无法做出其他反应,顺从地点了点头说:“好。”

等白昙离开后,秦涵来到办公桌后坐下,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点开安保部经理的对话框,吩咐道:【把高层电梯昨晚到今早的监控拷给我。】

-

上个班上得心不在焉,就连中午的员工餐有粉蒸肉,白昙也提不起劲。

方思源来得稍晚一些,端着餐盘坐到白昙对面,开门见山地问:“你昨晚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白昙大脑一片空白地问。他对昨晚二字已经有点PTSD了,不想再去回想昨晚的任何细节。

“崔总又带人回酒店了,你竟然都不来八卦。”方思源说,“跟你聊还说我发骚,你不对劲,该不会昨晚在男人怀里吧?”

尽管知道方思源只是随口说说,白昙还是心虚地喝起了酸奶。鑒于方思源口中的“又”字有些刺耳,他难得指出道:“你本来就是在发骚。”

“切,我只是平等地宠爱每一个打几把。”方思源翻了个白眼,“话说有个事大家都觉得奇怪,之前崔总带人回酒店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昨天带那个小可爱回来,生怕别人看清似的,难道是我们认识的人?”

“咳咳!”白昙差点没被酸奶给呛着,赶紧转移了话题,“他经常带人回来吗?”

“也没有,很久没带了。”方思源说完,神神秘秘地靠近了白昙,“客房部的同事说他没用T,应该是内S了。”

白昙:“……”

“看来崔总有点野啊,我跟裴艾维玩那麽多花样,他都一定会戴T,最后S我嘴里。”

白昙:“……”

“你既然有裴艾维,就别总盯着别人了。”白昙咬着酸奶吸管说。

“hello?你在说什麽?”方思源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看着白昙,“在我这里,几把跟人是分开的,我关注贺主管和崔总又不是想跟他们谈恋爱,跟他们几把谈恋爱还差不多。”

白昙又默了默,算了,他也知道方思源就这德性。

“不过,”方思源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以谈恋爱的角度来看,这三个人里面,贺超应该是最不错的。”

“啊?”白昙差点没跟上这话题,“为什麽?”

“因为他最洁身自好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顾客骚扰他。”方思源说,“裴艾维就算了,适合当爹不适合当男朋友,天天管我这管我那的,烦都烦死了。至于崔总嘛,一看就很花心,谁都拴不住,还是算了。”

白昙抿了抿嘴唇,附和道:“确实。”

“而且他之前带回来的人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估计也看不上我们这种姿色。”

“当然我不是自贬哈,像我们这种清秀型也是有市场的,就是人家崔总好明豔那口,不喜欢我们很正常。”

“我家老裴就不喜欢张扬的,太惹眼了……”

白昙没再听方思源在说什麽,思绪飘回了混乱的今早。

从秦涵办公室出来后,白昙打开抽屉,拿出了崔灼给他带的小猪包。虽然有些冷了,但还是软软糯糯的,甜甜的流沙滑过舌尖,抚平了他心里的气愤。

是的,当白昙从混乱中回过神后,他开始变得有点生气。

因为秦涵说崔灼的坏话,说他性格顽劣。

白昙从不觉得崔灼有多“顽劣”,顶多是随性,不太顾及他人。把这麽贬义的词安在崔灼身上,白昙甚至觉得是秦涵过分。

他不愿去探究兄弟俩到底有过什麽过节,至少在他看来,崔灼很好很暖,会抛下一群朋友陪他,会在他想要恃宠而骄的时候由着他的小性子。

当然,有些时候崔灼也特别讨厌,但都不至于上升到品德方面,被秦涵如此批判。

其实想到这里,很多事已经不言而喻了,白昙会因为秦涵说崔灼的坏话而对秦涵生气,说明他比自己想象中还动摇得厉害。

就和他搬走前那时候一样。

“喜欢”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喜欢上”包含着重重算计和考量。在深思熟虑之下,白昙最终认为他是不适合喜欢上崔灼的,因为崔灼的世界太广大了,他只是旅途中偶然碰到的一处风景,他有什麽特殊之处,值得崔灼为他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