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神罚歌abo(134)
毕竟是其他家族的仆人,他杀不得,但打骂还是无所顾忌的。
“好好好,你非要替表哥揽下这个活儿,倒也算是个忠仆。”清氏少爷一鞭子抽在地上,把那点心抽得粉碎,高傲地吩咐,“那你便将它捡起来吃吧。”
和歌子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下一瞬那鞭落在了她的身上,想来清氏少爷是练过武的,力气不小,直接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小臂的衣袖四分五裂,被血浸湿,摇摇欲坠。
她感觉不到疼,却能感觉到席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或鄙夷,或嘲笑,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锋利的刃,刺得她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另一位小姐轻声开口:“一介仆人……”只说到这里就克制地结束。
“一介仆人……”
坐在她对面的少爷露出同样耐人寻味的笑意。
“真是……”
“呵。”
有小姐以扇遮面,忍俊不禁。
一介仆人怎麽了?
后面的话为什麽不说完?
和歌子张了张嘴,却并没有问出声来。
她看到所有贵族都只是心照不宣地接收彼此的眼神,无声嘲弄着她的无知和大胆。
和歌子描述不清楚这究竟是什麽感受,她只知道自己很讨厌这些人的注视,就仿佛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取乐他们。
那位被她帮助的表少爷似乎试图上前制止,却被清氏少爷随手推倒在地,摔个踉跄。
第二鞭,第三鞭,像是不会停止一样,直到逼她低头一点点捡起那些糕饼碎屑,吃进嘴里才肯罢休。
和歌子最终伸手抓住了那根鞭子的尖端,被刺得满手是血。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他们是谁。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红色的鲜血。
若是这样美丽的红色能无休止地铺满整片大地就好了。
一个人的血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更多。
和歌子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回过神来的,等到再度清醒过来时,花园中已经只剩她一个站着了。
血腥味浓厚沖天,让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站在屠户的铺子里,看他们当场放血宰猪。
湿淋淋、髒兮兮、让人想吐。方才端坐的小姐少爷们全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人事不省。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从手臂到小腿,伤口大片袒露,血液彙集成流,被一旁的花圃土尽数吸走。
其他侍者也全都吓得晕了过去。
那位最先动手的清氏少爷眼睛圆睁,直挺挺地僵在一旁。他已经失去了呼吸,皮开肉绽,嘴巴歪在一旁,死了也没瞑目。
红色的血水铺满了整片园子,将白蔷薇染成本不该有的颜色,却好似开得更加鲜豔了。
和歌子的手上同样全是血,一直在汩汩地流,无法停止。
即使最终熟悉的白衣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是她初尝了圣女的血,身体还没有消化才会一时失控的,和歌子也依旧从未忘记这一幕。
她此后再不敢赴宴。
第074章 神罚
那天之后, 和歌子闭上眼睛就总是会看见那样血淋淋的一幕,尤其是清氏少爷双眼凸出的死状,时不时便会入梦侵扰。
她不是第一次见死人, 却是第一次不受控地伤人。
比起害怕, 更多的是彷徨。
训练的护卫同伴都称自己是“人形兵器”, 可她难道真的是一柄兵器吗?
按和歌子那时候的身份,杀了贵族少爷, 该是死路一条才对, 可后来却从未听闻清氏的人来找过麻烦, 是圣女出面摆平了一切。
神酒对她说:“你只造成了些皮外伤……他是自己活活吓死的。”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别再想了, 好吗?”
医者也确认过清氏少爷的死因的确是吓破了胆。
可和歌子同样知道自己出手不会只是皮外伤。
后来她花了一两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将这件事暂时遗忘, 埋藏在心底, 却再也不敢去那些贵族的所谓宴席。
一旦看到衆人围坐在贵族才能用的紫木桌旁欢声谈笑,和歌子的脑内便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们全部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什麽也分辨不清。
甚至会忍不住想要亲自动手,好让满目都是红色。
那年的事算是一桩贵族间的秘辛,除了当时在场的人, 再加上圣女和女王,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麽。即便是队友们,和歌子也只是模糊地对他们说自己从前遇到过不好的事,不大喜欢赴宴。
未纪不知道, 所以才会邀她一同前去, 可她又无法说出事情的全貌。
和歌子没去过霍氏的庄园,但贵族的宴席大抵都是那个样子, 大差不差。她害怕又勾起不好的回忆来,先前才迟迟没有答应。
贵族赴宴都换上足以匹配身份的华衣, 未纪着了一身豔烈的红裙,极衬她的容颜。和歌子则依旧着黑裳,只不过是缀了金线,泛着如黑曜石般的流光。
隔着一层自幂篱垂下的面纱,未纪的眼睛柔柔盯向她,似含着关心:“前辈还好麽?怎麽都出汗了。”
和歌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紧张得出了汗,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却还是不能让剧烈的心跳平静下来。
她用了委婉的说辞:“我从前在宴席上遇到过不好的事,自那之后,就不大喜欢这种场合。”
“原来是这样。”未纪了然,也并未追问,“不必担心,若是一会儿实在不舒服的话,找个借口先离席就是了。前辈毕竟是雇佣兵,他们不敢为难的。”
是。
和歌子攥紧了手心。从前她是仆人,现在她已有了身份,绝不会再被谁为难。即使真的遇到,她也可以当面驳斥,不必再暗自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