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神罚歌abo(175)
和歌子面色平静,冷刃的刀尖抵上他眉心:“你若不信,现在就死。”
这怎麽选?
老陈的眼中浮现出挣扎。
花与牧眯起眼睛,又问了另外一件事:“你可曾偷渡过人?”
圣女的预言不会有错,只是不知这货箱藏人,究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尚未发生。
老陈扭开头,这回回答得倒是利索:“没有,我渡人做什麽?”
“通敌叛国。”
“你当我是西园寺家那等鼠辈?”他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当年叛国一事闹得满国皆知,尤其金辛港乃是事发之地,这里的人自然不会不清楚。
和歌子听他提起西园寺家时露出那样鄙夷的目光,手不由自主地攥成拳头。
花与牧轻巧从马车上跃下来:“和歌子,你来通知巡防队吧,这个人交给我和井队长。”
身为队长,手里都捏着一些特别的刑讯技巧。
老陈听到这赤裸裸的威胁之意,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还是他的货物,甚至没来得及操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你们要把我的货带到哪里去?!”
“自然是全部毁掉。”
“不行!我……”
“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东西能使人産生幻觉。”花与牧俊秀的脸上划过一抹嫌恶,“你大批量囤积,分明是想金辛港中售给别人,好叫他们上瘾,从中牟取暴利!”
井天洋亦是队长,深受主君信任,忠君爱国之情不比任何人少。他沉下声来:“你可知道这将对弥奥斯造成多大的影响?人人沉溺幻觉,金辛港将会如何?国家将会如何?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如此罔顾你生长的这片土地,岂非可恶!”
两人疾言厉色,老陈出了一身汗,嘴唇嗫嚅着:“……不是的。”
他低低地说:“我没有想让别人上瘾……”
“呵。”井天洋冷笑一声,“那你弄这东西做什麽?”
和歌子燃起了手中的信号烟,很快,一缕紫色的烟雾袅袅朝天上升起,不久之后执法队及巡防队会赶来,这些东西,就交给他们来处理。
她转过身来,就看到老陈惨白的脸色,还有并未完全丧失希冀的眼眸。
“我只是想再见到我的家人。”
他很轻地说。
几人俱是一愣。
老陈哑着嗓子说:“几年前城中怪病肆行,我妻子和女儿都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没撑过那个冬天,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早就想明白了老六和大哥大抵也是被他们挟持着来的,面露苦笑:“老六的父母和大哥的未婚妻,也是被那场病带走的。”
声音愈来愈哑,逐渐听不见:“我有什麽错?”
“我想她们啊。”
“我好想再见她们一面……”
原本想要趁巡防的人来之前审讯一番,可花与牧和井天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他们见惯了刀光剑影,生离死别,按理说早就该无动于衷才是,却依旧迟迟没有动手。
老六和大哥咬死都不透露那叶子的原因,现在也明白了。
和歌子亦默然地站在原地,什麽也没说,直到巡防和执法的人见信号赶来,当场将昏死过去的马夫们和老陈尽数抓捕起来,货物也一并没收。
“这个人先由我们带回去。”花与牧低声道。
老陈还没有交代据点的事情,得让他开口才行。
马儿和马车是现成的,不必再跋涉回栈房。方才几人下手不重,它们只是受了皮外伤,此时还能再跑。
井天洋在外头骑马驾车,花与牧正通过通讯石与林霖等人传讯。老陈被五花大绑,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和歌子坐在他对面。
她的目光落在这个面露颓势的男人身上,仿佛忽地看到了自己十八岁的模样。
以为神酒不在人世间的时候,和歌子也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时而一整天都不吃饭,又时而麻木地咀嚼,直到本能地将肚子里的食物全部呕吐出来,任凭喉咙像是火烧火燎似的,也不停下。
她偷偷回西园寺家的旧址看过,也去过无人的山上,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用泥土把自己埋起来。可是不论怎麽做,都无济于事。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沉溺在幻觉里就好了,就能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岁月静好。
和歌子很轻地问:“你女儿那个时候……几岁?”
老陈擡起眼眸。
“还没满五岁。”他说。
是那麽小的一个小孩子啊……
老陈似是看出了什麽:“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腰上的荷包里还有些叶子,请您喂我一片吧。”他低头,微笑说,“我知道我只剩死路一条,但我还是想再见见她们。就最后一次。”
和歌子从老陈腰间取下那个荷包,里面果然如他所说,零零散散放着四五片碎叶子。
她撚起一片。
老陈忽道:“大人你,是不是也有挂念的人?”
他的眼眸无比深邃,似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你心里有遗憾麽?不想再见见她麽?不想逃避现在的一切,活在过去麽?”
和歌子静静聆听,盯着他没动。
“大人应该是已经尝过了它的滋味,才知道它的作用。”
“真的不想再试一试麽?”
***
马车外,花与牧握紧手中的通讯石,对林霖那边大致讲了一下今夜的经过,说不必支援了,叫她们迅速赶回栈房彙合,切莫在外停留太久。
可许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回音。
“林霖?”花与牧皱眉,又叫了一声。不该啊,此处离得不算太远,应该还在通讯石的範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