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神罚歌abo(177)
老陈脸上阴晴不定,慌张反驳:“不……不是的,她们真的死在那场怪病里!”
“可你不要命似的囤这些货,真的只是为了她们?没有半点出于私心?”
老陈半晌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和歌子了然地笑了:“你若只是为了再见到她们,这东西吃得必然不会少,怎麽还能健健康康活到现在?你只是在拿逝去的妻女来为自己做遮羞布而已。”
人为何总是不肯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
她自己也一样。
和歌子将荷包里剩下的几片叶子也尽数捏碎,一点不留,顺着马车帘子的缝隙飘在风中,是它们最后的舞蹈。
“我当然有想见的人。”她极轻地说,“甚至,我想要每日一醒来便看见她的脸。可我依旧不会吃这东西。”
“因为我见她,不需要幻觉啊。”
“她还活着,她……就在我身边啊。”
五年前以为神酒已死的时候,和歌子几乎万念俱灰,过得浑浑噩噩,她至今也不愿意回忆那究竟是一种什麽样的感受。
后来她选择在神明的威胁下让步,甚至一度想要放手,一是在乎神酒的生命,二是因为……
她没办法再一次承担那种痛苦了。
她做不到再一次看着神酒去死,哪怕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划过一瞬,心亦如一刀一刀淩迟。
最开始和歌子也以为这便叫做因爱而生怖,可后来她才明白,她只是害怕自己受伤。
如果神酒要是软弱一些就好了。
如果神酒没有每次都不容拒绝地抓着她的手,没有宁可扮作他人都要同她成婚,就不会遭受那麽多次神罚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圣女,是为了她才受那麽多苦的。
可即便这样也绝不会低头,这才是圣女啊。
神酒怎麽会服软呢?
就像十二岁的时候,她会为了和歌子打死那个叫嚣的琴师,就算事后关禁闭、受尽病痛之苦,也不皱一下眉。
那天神酒泪眼迷蒙地问,和歌子是不是更喜欢十六岁的她?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她?
最初她的确以为这几年间神酒变了许多,褪去了从前的少女娇憨,只剩下如今冷漠疏离的圣女姿态,像是豔丽却长满了刺的白蔷薇。
可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
幻觉里十六岁的那个人,是神酒没错。
可是二十二岁难道就不是神酒了吗?
她难道是自己想要变成这个样子的吗?她难道是不想过每日面上带笑,什麽也不用担忧的生活?
她只是,不得不变成这样。
当时看着刘思若为了卡萝尔的事情失态,甚至和人大打出手,和歌子并不能理解。她想,为什麽师姐不干脆对卡萝尔师父表明心意?不论结果好坏,至少做个了断。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放到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和歌子望着一地的碎末,恍然出了神,喃喃重複:“我为什麽要沉溺在幻觉中?”
“我……明明还有机会在现实里触碰到她。她还在这里……或许有一天会离开,但不是现在。”
“我为什麽不能……抓紧她一次?”
她害怕离别,神酒同样也怕,可她还是想做她的新娘。
哪怕时光短暂,朝生暮死。
和歌子的眼前隐约又浮现出神酒脸上泪痕未干的模样,每滴泪都直直坠在她心上。
她又想起从前听神酒念过的一句诗。
不如怜取眼前人。
第099章 神罚
花与牧多次尝试, 都没能联系上林霖。他眯眼望天,试图辨认她们是否有放出求助的信号烟,却什麽也没看到。
心中的不安愈发深重。
待到离开港口有一段距离时, 身前的路忽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凭借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腰间的令牌, 能够辨认出归属于金辛港的执法卫。
“花队长,井队长。”为首之人拱手, 状似抱歉, “我们见到信号烟便前来支援, 只是稍稍耽搁了些。可是来迟了?”
井天洋正要开口回答,余光却瞥见花与牧暗中打了个闭嘴的手势。
花与牧温和道:“无妨的, 事情已解决了, 我们正打算打道回府。”
“解决了便好。怎麽不见北川大人?她人呢?可是遇到了什麽危险?”
此话一出, 井天洋也听明白了,不由得握紧了武器。
雇佣兵是女王私兵,身份虽不算绝密,但名单也绝没有公开。王宫里的人认得他们不奇怪,可……
花与牧拿着女王诏令去寻巡防队和执法卫时, 根本没说他们是雇佣兵啊。
金辛港的执法队长为什麽能準确叫出他们三人的名字?
甚至单独问了和歌子, 却没问林霖她们,竟像是原先便知道他们兵分两路一样。
他们真是来支援的?
马车内,和歌子早就扯了一团布塞在老陈嘴里, 叫他不能发出声音来。听着方才杂乱的马蹄声, 她已大致判断出了来者的人数,真要打起来, 并不算难对付,只是……
他们究竟是不是自己人?
花与牧面色没有露出一丝慌乱, 应答如流:“北川大人她还在善后,故而没有与我们同行。”
后方也隐隐传来另一队人马赶来的动静。
是方才收拾货物的巡防队。
“是麽?”执法卫的队长笑道,“那正好,他们也追上来了,我们便一起护送几位大人回去吧。”
花与牧的笑容渐渐从面上消失,难道连巡防队也?
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又有什麽目的?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为了牟利不择手段,单纯想要保住这批货,二则是……他们是鹰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