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眼瞎(167)
话毕,怀里人就停止了动作,但即使这样,郁乐感觉那个位置依旧痛到他恍惚以为伤口裂开了般,低头一看,对上元菘的眼睛。
“知乐,你开枪时,在想着什麽?”话音落地,圈着腰的劲又大了不少,絮絮呢喃着,“当时有没有想起我……”
郁乐蹙眉,思绪慢慢回拢,问他,“你今晚去见了谁?”
元菘没立即回答他。
书房内的空气陡然间就寂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少顷,郁乐听到元菘咳了声,“曾经的工作伙伴,那个我跟你说过半路退出的学长。”
郁乐缓缓地哦了声。半晌后,说:“起来,去喝杯凉茶,你可能感冒了。”
“你帮我泡。”
“那你松手。”郁乐声音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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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乐不知怎的,感觉元菘出去一趟后,变得非常黏人,之前也黏,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浆糊跟520胶水的区别。
郁乐抱着衣服,不带考虑地踢出一脚,结果就被元菘撚住,金鸡独立的姿势只维持了一会,他扶着门槛,忍无可忍道:“我是要去洗澡,又不是离家出走,你至于吗?”
元菘挑眉,显然相信这个说辞,但不打算放手,“一起洗,我可以再洗一次。”话落,衣服就朝他脸正面袭来,低头看着脚边那摊衣服,讪讪改口,“我看着你洗……”
话音未落地,脸部突然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痛,擡眼,又收到郁乐飞过来的一记眼刀,势必有要将他厮杀得片甲不留的趋势。
元菘不急不慢地松开手,弯腰捡起衣服,“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我在门外等你。”
手上一空,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元菘讪讪摸了下鼻子,暗呼幸好当初选了质量好点的门,不然经不起郁乐几次摔打。
经过这麽折腾,郁乐一时半会估计会呆在浴室不想出来,这也好,方便他去看林寒给他的资料,以及消化张禹明跟他讲的那些事情。
在林寒离开后,他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于是拨通了张禹明的电话,对方听到他想打听郁乐的事情时,当即挂断了他的电话,没多久,又拨了回来。
张禹明劈头盖脸地问:“你突然想知道这些干嘛?”
“两个人就这样好好的,不好吗?”
元菘一旦要开口,下一秒就被张禹明打断。
终于在张禹明连环攻击下寻到他喘气的空隙,问他,“郁乐右腹部的枪伤,他说是自己搞的,但我不太想相信。”至今为止,他始终觉得郁乐瞒了他很多事情。
他听到张禹明“啊”了声,可还没等他接着讲,话语权又被张禹明夺回去了,元菘听到张禹明反问:“不是左腹部吗?”
“当时开枪了,我不在,但有其他人送去医院,后面才……”张禹明话音戛然而止,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你确定是右腹部?”
元菘紧紧攥着手机,伫立在寒风中,全身都在发抖,半晌后坚定地“嗯”了声。
话音落地,手机的两端都陷入长久的沉默。
张禹明先打破了喘不过气的气氛,缓慢开口,“那就是用枪自杀过两次,左腹部那次被人发现了,治疗得好,没留下疤痕。后面那次估计就是没人发现,他自己瞎处理了吧。”
元菘没吭声,因为听到张禹明又叹了口气。
“你确定你要听吗?”张禹明语气严肃起来,“可能你听后会觉得头大。”
“听。”
张禹明点了根烟,吸了口,粗略交代郁乐因为一些意外住了蛮长一段时间的医院,元菘不追问这个,反正这段林寒告诉他了。
“因为手受伤,不能长久拉琴,所以他自己选了现在这个专业。”张禹明现在想起,突然觉得郁乐六年前就已经在为翻案做準备了,但此刻再提这个也无济于事。
“他的病,一开始没人发现的,家里保姆有反映过他自言自语。我们都觉得是昏迷的后遗症,他身边也没熟悉的人陪着,总之我们当时没想太多。直到那次……割腕自杀。”
元菘倒吸一口凉气,周身的气压比即将到来的寒流还低。
“我们找来照顾郁乐起居的保姆,但因为他自言自语说的是中文,保姆听不懂,但录了一段。得亏这段录音,医生很快就诊断出是精神分裂,我们也听到了那个郁乐虚构出来的人名叫诺亚。”
张禹明不想接着讲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叹息:那八年摊开呀,大部分是不好的回忆,对于所有人来说。
他语重心长地讲:“元菘,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要去研究,伤脑子。郁乐的情况已经好转,尤其是回来后……这几天我在想,大概是因为你……”
“他自杀过几次?”元菘克制住颤音。
张禹明怔了会才答,“加上你刚才说的枪伤,再根据看管他的人彙报给我们的,总共五次。一次割腕,一次吃安眠药,一次要跳楼,两次开枪。”
元菘感觉自己的牙根都要被他咬碎了,丢出一句:“才醒来六年,就自杀五次,不愧是郁乐,自杀都比其他人有决心。”
张禹明听出来元菘是气到在反讽了,但还是要纠正一个事实,“不是,是三年内自杀了五次,第一次的割脉是他準备入学的那年,第三年他朋友给他找了新的心理医生,病情才慢慢好转。”
元菘抿紧双唇,脸色铁青,眸底凝着一层薄怒,再细看的话,会发现愤怒之下是无穷无尽的伤痛,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个个清晰的痕迹,有几近要抠挖出血的趋势。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段清脆铃铛声,他骤地转身,身后那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蛋糕店,一个店员在店内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