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事(102)+番外
沈让尘默了片刻,“她既百般遮掩,那便让她如意吧。”
他转身绕过屏风进了浴房,留下澹风和既白面面相觑。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既白说。
澹风头朝外面一偏,既白会意,两人出去带上了房门。
“我希望不是我多想。”既白难得面色凝重。
澹风坐到台阶上,回头看他,“你想什么了?”
既白过去跟他并排坐,“你没发现吗?公子自那日从宋府回来后就不正常了。”
澹风点头,“的确是这样。”
既白回头看了眼房门,轻声说:“先是把自己在屋里关了一日,盯着张破纸发呆,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物呢,我说要不公子咱裱起来吧?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这事澹风还真不知道。
“公子抬手就放烛台上引燃了。”既白纳闷道:“既然不是要紧物,他盯着看半晌做什么。”
澹风若有所思道:“我也发现了,接着公子又去家里的库房翻了半日,翻出一块上好的玉石,那是国公夫人都没舍得用的料,公子一刀下去切走一半,说要亲自雕个东西。”
既白点头,“我也是在刚才忽然就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既白凑近,“三小姐生的那么美,公子都不为所动,说明咱们公子就不好女色。”
澹风颔首,“公子的确不是沉迷女色之人。”
“但男色就不一样了。”
澹风被既白一句话镇在原地,又听既白继续分析。
“你看宋大人长得一表人才,温润如玉,翻遍整个汴京城,除了咱们家公子,也找不出几个比宋大人好看的吧,我觉得看上宋大人也情有可原。”
澹风插话:“诶,不对……”
“你听我说完嘛。”既白拍了拍澹风的肩膀,“况且方才公子也说了,他既百般遮掩,那便让他如意吧,这多宠溺呀,这意思你听明白了吗?就是宋卿时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作不知道,这不是摆明了不再查宋家的事,要放宋卿时一马吗?”
澹风皱着眉,脑中闪过一句极其相似的话,在哪儿听过来着?
既白又说:“我看是完了,怪不得公子要退婚呢,不过想想也对,咱们在不渡山上的时候,哪见过女人,母的鸟都没见过几只,哎,坏了。”
澹风原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怎的聊着聊着就叫既白带偏了呢,还觉得他说得颇有些道理。
“对吧。”既白撞了一下澹风的肩。
窗棱轻开,两人闻声霎时回头。
“还挺会分析。”沈让尘已换上了一身寝衣,斜倚在窗前,“澹风。”
澹风嚯一下起身,“公子。”
沈让尘手指点了点既白,“他脑子不清醒,给我扔湖里让他醒醒神。”
既白顿时哭丧着脸求饶,“公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澹风拖着出了院。
夜风催人醒,窗外竹影摇曳。
沈让尘靠在窗边,夜的静谧让他变得平静,也让他明白一件事。
当初退婚的时候有多干脆,此刻就有多后悔。
……
宋卿时踏入院中,见到院中的情形心里便是一沉。
檐下挂着灯笼,将院中照得通明。
宋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石明站在院中,其他护院虎视眈眈地盯着石明。
“母亲。”宋卿时上前行礼。
宋老夫人久病未愈,但今日发现之事更叫她头疼不已。
宋老夫人指着石明问:“他是怎么回事?”
宋卿时平静道:“母亲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是看见了。”宋老夫人怒道:“但他什么都没招!”
宋卿时缓缓抬头,“那我也没有任何要说的。”
“你!”宋老夫人起身,险些摔倒,宋卿时要扶,被她避开。
“你们都下去。”
护院全都退出院子。
宋老夫人倚着丫鬟,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攀上高门,娶郭家的小姐,才设计了那么一出捉奸。”
“不是。”宋卿时道。
宋老夫人指着石明,“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当初与江晚之私通的人为什么藏在我们府上?”
宋卿时闭口不答,提袍跪下。
“你!”宋老夫人气得呛咳,连连点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当初她在大昭寺抓住江晚之与和尚私通,结果这假和尚就藏在宋府,还在宋卿时的庇护之下生活,那当初的私通也是由他一手设计。
“我的确是不喜欢江晚之的性子。”宋老夫人抚着胸口,哀声道:“否则当初也不会认定她与人私通,那是对她有成见,此事五成错在你,五成错在我教子无方。”
“你爹走了那么多年,我一人把你拉扯大,今日就请祖宗家法,我怎么,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儿子?”
第 91 章 净心守志
宋卿时反坐在椅子上,两手抓着椅背,“上药吧。”
他的整个后背被鞭子抽得鲜血淋漓,宋老夫人说请家法就请家法,半点没含糊。
薛辛将药粉抖在宋卿时背上,感觉到他在轻轻颤抖。
“老夫人是以为大人想要攀龙附凤才设计这样一出,大人何不直接解释清楚?”
宋卿时摇头,“不能说,也说不清楚,一切计划都是从母亲去大昭寺开始乱的,我也不想让她自责。”
薛辛沉默片刻说:“可大人这样太苦了。”
“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走。”宋卿时低声说。
“要是夫人……”薛辛赶忙打住,庆幸大人没有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