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深没有那么容易被恐吓,不言不语地低头扒米饭。傅初霁更是对公司一点意图都没有,他不愿意和顾家扯上任何关系。
见没人应他,顾青山道:“云深,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总该有个伴才是。”
顾云深动作一顿。
“我看你黄叔叔的女儿就不错,过两天——”
“我不考虑这些。”顾云深放下筷子,拿过餐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顾云深又要走,自觉不被放在眼里的顾青山不由气恼,只是不等他开口,傅初霁便说:“爸说的有道理。”
他难得在餐桌上讲话,顾青山面露诧异,便听他讥讽:“以大哥的年纪也是该成家了,免得在外对其他人纠缠不清。”
“是吗。”顾云深不冷不热道,“有功夫管我的闲事不如管管你自己,不该碰的别伸手。”他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初霁,“真当能进顾家门就不是野种了?”
他依旧是冷淡的,冷漠且平静,不见丝毫怒火。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反而将嘲讽拉满,像是傅初霁压根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傅初霁捏紧了筷子,顾青山看他一眼,说道:“好了。”他加重了语气,显得严厉,“云深,初霁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他也是顾家的孩子,以后别再提那两个字。”他以为顾云深是不想傅初霁插手公司,面上装作不快,心里却颇为满意。
傅初霁自小野蛮生长,听过比这还要难听的话。他并不是为了野种的称呼不快,而是不满于顾云深宣誓主权一样的姿态——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警告他。
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傅初霁吃完后就起身走人,路过玄关时被顾云深攥住手臂,男人目露冷意,语气森冷道:“你想给他惹麻烦吗?!”
“下次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别在这里说。”
傅初霁愣神几秒,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妥,他确实缺乏豪门生存的相关经验。这是他理亏,便没再说什么,闷着头径自离开了。
他打车回了校外的出租房,身上没带钥匙,便敲了敲门。
“来了。”
里面传来棠景意的声音,傅初霁轻轻抿唇,无意识地柔和了脸色。
家门自里面打开,棠景意却像是刚打完仗似的,从头湿到了尾,怀里抱着一只同样湿淋淋的小狸花。
“……”傅初霁说,“你们这是……”
“在给小酒洗澡。”棠景意干巴巴地说。
傅初霁忍不住笑,他走进家里关上门,又说:“然后洗着洗着你就加入它了?”
棠景意:“……你嘲讽我!”
傅初霁笑出了声,他去浴室拿了块干毛巾兜头给棠景意盖到了头上,棠景意伸手抓住毛巾,“我自己——”
“别动。”傅初霁语气淡淡,“抱好小酒就行了。”
他给棠景意擦干头发,棠景意有些不自在,小声说:“没关系的,一会儿就要洗澡了。”
“那是一会儿的事,”傅初霁说,又用干净的另一面给他擦了擦脸,“湿着容易着凉。”
棠景意身上也湿了,春天的薄睡衣被水一淋就贴在了身上,傅初霁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说道:“……还是先去洗澡吧。”
棠景意举起小猫,“那小酒?”
“我给它吹毛。”
“好。”
棠景意也觉得衣服湿着不舒服,便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先去洗澡,出来后傅初霁还在给小酒吹毛。棠景意也过去盘腿坐下,拿逗猫棒逗着小酒玩,一边和傅初霁聊天。
“晚上吃得怎么样?”
傅初霁:“还行。”
他不太想和棠景意说太多顾家的事情,他自己虽然能够接受,然而面对棠景意,却始终不太能心无芥蒂地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告诉他,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背景。
“还是不太习惯,但是……”他低头拨弄了一下小酒的尾巴,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正,随便吧。”
棠景意点点头,看出来他不想多说,便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道:“你去洗吧,我来吹。”
等到人和猫咪挨个收拾完,已经是快十二点了。傅初霁关了客厅的灯回到房间,见棠景意站在门边不动,愣了下问道:“怎么了?”
“还是把床搬开吧,”棠景意说,“现在暖和了也不用再开空调,就不用拼在一起了。”
傅初霁顿了顿,点头:“好。”
于是双人床再次恢复成了两个单人床,分开放在了房间两侧。
隔天早上他们一起带了小酒去打疫苗,下午上了四节课,随便在食堂填饱肚子后就去酒吧兼职。
今天还是和过去一样,每次棠景意兼职的时候陆雁廷都会包下吧台的所有位置,只许自己一人坐着。
陆少管这叫做限定约会。
陆雁廷咬着吸管,见棠景意宁愿擦桌子干活儿也不跟他说话,不由气闷。他们见面的时间着实有限,他虽然知道棠景意的学校,但也知道追到学校去不合适,所以一周到头也就只有兼职的这几个晚上能说得上话。
“我听说,”他按捺不住开口,“你想给你那朋友解约?”对上棠景意的视线,陆雁廷挑眉一笑,“白鲨确实有它的老板,但出资人是我。”
棠景意按住桌面,“所以?”
傅初霁复赛那天白鲨的老板也坐在那儿一块儿看来着,棠景意搭了几句话探探口风,但老板是个笑面虎,说得滴水不漏。只说自己是个打工的,也没权决定选手的去留,还得听大老板的话。
是的——选手能不能走不是看合同,而是看老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