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叫我狗东西了?”
喧嚣的乐声中,棠景意却把陆雁廷的话听得很清楚。
“陆雁廷,”他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雁廷拽着棠景意的手,却反倒像是被拴上了项圈的小狗,前倾了身子仰头望着他。
小狗黑溜溜的眼睛显得呆呆的,棠景意垂了眼,问他:“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那个应该和你一起存在的人?”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是个难以解脱的困境,但陆雁廷很快就说:“看你。”
“当然是在看你。”他重复,并且有些不解,“这很难弄明白么?”
“想要什么根本不需要思考,动物也好人也好,这是本能不是吗?”
因为是本能,所以不管重来多少次,不管记忆存在与否,它都会存在,像是刚度过寒冬的嫩芽儿,在每一缕春风的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棠景意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却反被他问住,一时无言良久,闷声不吭地抽回手。
007:【宿主,陆雁廷的好感度75了。】
棠景意再抬头,就见陆雁廷喜上眉梢似的弯起了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诧异又欣喜,“所以你是怕我把你当替身?”
棠景意:“……”
007:【……宿主,好感度80了。】
棠景意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工伤了。
“我当然是认真的。”陆雁廷保证,“就和你一样,棠棠,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他实在脑补过了头,棠景意强行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冷嗤一声:“谁和你一样了。”
陆雁廷却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笑,好像在说——别装了,我懂的。
棠景意:“……滚。”
他面无表情的原地下班,陆雁廷的心情是真的很好,好到看见棠景意和傅初霁一起走时都没那么生气了。他哼着歌甩着手机去地下停车场开车,今天的月亮很好看,空气也很好,他已经连续三四天都没头疼过了。真好。
陆雁廷的日子自然是很逍遥的,陆家对他的严格要求在那场车祸后统统不复存在,不仅工作方面放松不少,也不催他去认识女孩子相亲了。倒是陆雁廷自己上进了起来,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如果是棠景意打工的时间就去月色蹲点,没有就在公司加班。不知道是生活规律了还是怎么的,车祸后遗症的毛病竟然也慢慢好了不少。
因为陆少突然洗心革面,江语城的一头红毛都褪成金毛了也没和陆雁廷见上几次面,直到今天正和女朋友你侬我侬地吃着烛光夜宵,忽然接到陆雁廷的电话,登时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接起来:“陆、陆陆陆哥?”
“你最近是不是谈了个江大艺术系的女朋友?”
江语城:“……啊?”
陆雁廷不耐烦,“啊什么啊,帮我打听打听江大是不是该放假了。”
“……”江语城默默把又一声啊憋回去,“行,我正跟对象吃饭呢,帮你问问。”然后问对面的女孩子,“你们要放假了?”
女孩儿说:“对呀,6月28放假。”
江语城转述了放假的时间,陆雁廷嗯了一声,又问:“你知不知道顾云深?”
陆雁廷压根没听出江语城那句和对象吃饭请勿打扰的暗示,江语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安抚一下女友,拿着手机走到外面阳台。
“顾云深?当然知道了,陆哥你忘了,你们小时候还住一个院儿不是?”
陆雁廷冷笑一声,把江语城给笑麻了,结结巴巴说:“怎怎么了哥?”
“我不记得了,”陆雁廷面无表情地说,“他是个怎样的人?”
江语城一愣,脸上的表情带上了点难以言喻的意味,“他……”江语城小心翼翼地试图套话,“陆哥,你什么时候对他——”
“江语城,”陆雁廷阴恻恻地磨牙,“把你脑子里那些荒唐的想法收起来!他敢跟老子抢人,我弄不死他!”
江语城脑子里的想法确实挺荒唐的,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他干笑几声说:“那什么,顾云深啊,他……好像风评还行?”
陆雁廷:“呵。”
“……”江语城咳嗽一声,“但是吧,你别看他一副人淡如菊的做派,其实还怪阴险的。当初他妈刚过世,他爸病了进医院,人不声不响地就把董事会策反了,不然中洲哪儿难么快能轮到他当家。也不知道是提前多久准备了那群老东西的把柄,动手可迅速,一捏一个准。”
“不过嘛……”江语城委婉地说,“说一千道一万,其实也就是些传闻而已,要说为钱嘛好像也不是,我记得顾云深后来不久就宣布成立了慈善基金会,过世后要把所有的财产都捐——”
陆雁廷冷嗤:“装模作样。”
江语城:“……”
虽说这也是当时外界的普遍看法,但要说虚伪博名声,却也没多少人敢学着他这么去“虚伪”。
“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江语城说,“我记得顾云深有过对象来着,那对象好像失踪了还是死了,就留了只猫给他。陆哥你是不知道,顾云深伺候那猫都比伺候他爸还尽心,估计还没忘记那前任。也是,人一死不就成白月光了吗,陆哥你说——”
陆雁廷忍不住拧眉,江语城一口一个死的听得他心烦,打断他道:“你是说,顾云深心里有白月光刚还去外面乱搞?”
“不是,我是说——”江语城忍不住一梗,他其实想说你以为顾云深跟你似的没个正型,然而想到陆雁廷同样有个死了的前任,同样为了那前任要死要活的,一下子不敢说话了,顿了好半天才说,“……我是说,顾云深不像那样乱来的人,会不会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