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有恨(127)

这些问题不难、也难，对于颜邵艾来说，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因此回答得磕磕巴巴心不在焉，一会儿说很喜欢中医一会儿又说学六七年太久了，一会儿说会计太枯燥一会儿又说想要相对固定的工作内容。

有意思的是，每次颜邵艾开始“嗯嗯啊啊”的时候，颜珍宝就在一旁发出两声老头似的咳嗽，像在提醒老爸：喂，把舌头捋直！

许远被她逗得直乐，抱过孩子要走。

郁风问：“你去哪儿？”

许远一手抱孩子，一手隔空点他：“带珍宝去街上逛逛，你好好给姐夫讲，交给你了！”

郁风跟颜邵艾又聊了十分钟，对方越来越不在状态，脑袋像个实心馒头，光冒汗不冒人话，他终于不耐烦地摔了笔。

“颜邵艾，其实你已经有打算了吧？”

颜邵艾茫然地抬起头。

郁风压低声音：“你跟你的……好朋友，窦文乐，你们没商量过吗？”

颜邵艾脸色变了。

窦文乐的确说过很多次选择大学的事，他说他爸希望他在成都读，可以给他想办法弄进档次更高的院校，所以他要求颜邵艾也报成都的学校。可有的时候他又说不想离家近，怕被他爸管着，想跑到离四川最远的地方去，比如黑龙江或者海南。

窦文乐三天一个主意，经常在颜邵艾耳边念。但不管他决定去哪里，都要求颜邵艾跟他一起去，甚至早早要到了颜邵艾的志愿填报系统的账号密码，开玩笑似的说要监督他。

而许多于也暗示过他几回，希望他能离家近，如果远的话，她就带着孩子跟过去，在学校附近租个房，一边打工，一边照顾他们爷俩。

颜邵艾想到大学生活就觉得毛骨悚然。

所有学生都盼望长大、盼望中学早日结束，只有他无比怀念小学和初中的时光，高中虽然不怎么样，但跟大学比起来是更单纯的吧？他一想到大学里可能要面对的一群群高大张狂的男人、一个个活泛机灵的女人，他就十分抗拒，更别提还有窦文乐、许多于和颜珍宝。

挨过大学以后呢？他得走进社会，他得承担责任。

郁风看出他越来越神思不属，心里有点儿奇怪他的反应，但没有多问，知道他打死憋不出个流利的屁，就当自己完成了许远的交代，敲敲桌面说：“等分出来，你在省内报个往年收分最低的本科，实在不行只能专科，不用专升本，也不用考研，赶紧毕业赶紧养家糊口，难道你指望小舅子一辈子替你养孩子？”

郁风口气很冲，多少是带了私怨的。

晚上许远本来想着，许多于去跟颜邵艾住，让郁风在家里住一晚，不过他提出来的时候，那两口子都有点别扭，尤其是颜邵艾，一张脸快拧出水来。

那两人都没做声，许远只好算了。他心里还犯愁，估计是结婚的时机不对，他们两个之间始终很别扭，不像两口子，比陌生人还尴尬。也许是过去相处的时间太少，以后多多住在一起就好了。

他大大咧咧没多想，郁风默默旁观不说话。

当晚两人去之前那家招待所开房。

一开门地上躺着几张小卡片，许远几脚把它们飞到墙根上，却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捡起来看。

郁风：“你想干什么？？”

许远笑道：“有一张是个男的。”

郁风凑过去看，见小卡片上粉红色的爱心围着一张男人的照片，浓眉大眼，头发抹得高高的，穿一件黑色渔网衣，脖子上系一条窄黑领带，男人拽着那条黑领带，表情颇迷蒙。

卡片背面还有一行字：只接男宾，女宾勿扰。

两人沉默一瞬，许远觉得烫手似的把卡片甩掉。

洗完澡躺床上，房间里不透气，又没有空调，两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许远想起小卡片，又想起赵可人说过的那个考进四大却查出艾滋病的男大学生的故事，就讲给郁风听。

他没有赵可人讲得那么绘声绘色，干巴巴地讲完，郁风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许远好奇问郁风，为什么赵可人说两个男的很容易得性病？郁风说，固定伴侣，戴好安全套就没事儿。

许远翻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果然在放电视遥控器的盒子里摸到一个方形小包装。

他还是很好奇，默默地摸着锯齿状边缘琢磨这东西戴上到底什么感觉，因为年轻男人没戴过这玩意儿的，总觉得它充满神秘感。

呼1吸声在静谧中此起彼伏。

郁风忽然开口：“要不要试试？”

“嗯？试什么？”

郁风本来想的只是戴上感受一下，被许远一问，想试的就更多了。

他们吻在一起，衣服除去，郁风拆开包装，跪在一边，埋着头双手郑重其事地操作。

许远躺着，左胳膊搭在眼睛上，抿着嘴唇紧张地感受。

小雨衣穿上，郁风问他：“怎么样？”

许远说：“挺紧的，不太舒服。”

郁风轻声笑：“不舒服吗？你一直抖，我还以为你舒服呢。”

“我抖……是因为你的手。”

他自己坐起来，一把把小雨衣掀起来，“不信你试试。”

郁风眨着眼接过来，自己戴上试了试，是不太舒服。但他更加膨胀了，嗓子条绷得紧紧的，艰难地询问许远他能不能试试放进去……一点儿。

许远觉得他脑子有病：“不能。”

他霸道地把郁风的手抓过来，放在自己身上，示意他快弄。

郁风无话可说。许远的苞0皮很长，从十五岁起他就知道，那种独特的手感与自己是不同的。像拉手风琴，一下堆叠到一起一下又长长得舒展开，奏出一种不能用耳朵听见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