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非要拜我为师(164)
楼烬怀抱江灼,跪坐于地, 宽阔的肩背将喧嚷悉数挡在了身后。
混渊海内,唯独此处静谧。
楼烬能听到江灼那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呼吸, 断断续续的。
他伸出手,拇指把江灼眉间紧蹙那一块抚平了。
江灼吸收了约摸八成的恶念,还剩下两成是从六界其他地方被调来的,在法术的激发下开始在混元海内乱闯乱窜。
公上胥的身死, 法术到此为止, 它们就像生出了灵智被召到此处的恶犬一样,渐渐开始失去控制,咆哮着往外界扩散而出。
楼烬分身乏术,只能暂时将江灼放下, 转头去处理那些作乱的恶念。
却在这时,头顶传来一道妖媚婉转的嗓音。
“不要分神,我弟弟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楼烬下意识寻声抬头,只见青绿的霞雾中钻出了一条金瞳巨蟒, 吐着信子盘旋而上。
“别看了!“巨蟒回过头来, “救人要紧!”
——是山欢。
她敏捷地躲避着四处流窜的恶念,幻化出一道光幕,摆动着蜿蜒起伏的蛇身托举上天。
巨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稳稳盘踞在阵眼,随着几道法决下去, 光幕幻化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将混渊台整个笼罩其下。
这网在狂风骤雨的冲击下显得有点单薄, 但胜在弹性极好,任凭恶念乱冲乱撞也没能冲破桎梏。
做完这一切,山欢担忧地抬起头,远远看向了天边,心中的不安愈发作盛。
——那里有一阵不属于这世间的灵力波动,起初还很微弱,现在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感受到了。
因为这一层灵力波动,原本还能勉强和恶念相互平衡的显得她的结界格外脆弱,山欢咬牙,正要孤注一掷之时,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充沛的灵力。
转眸一看,易明飞身上来,周身法器尽出,一道道灵光顺着指尖注入法阵之中。
“天师呢?“山欢问他,“我来的时候看你不是照看着天师那边么?没有你能行吗?
“冥君也来了,我让容嘉留下照应着她。“易明眉头紧锁,眼神不住往楼烬和江灼那边瞟。
“那天师怎么样?”
易明收回目光,极其复杂地看向山欢,沉默了一会,含混说道:“……非常棘手。”
与此同时——
”非常棘手?”容嘉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嗯,“班仪化出的武高点了下头,“妖君那边不一定真撑得住,我们得赶在一切失控前稳住天师的神魂。“
“那我们刚刚给她灌了好多灵力呢,有用吗?“容嘉眼神急切,恨不得整个人扒到武高身上去。
“有用,自然有用,“武高无奈又惆怅,“但是远远不够啊。”他指着天边,对容嘉说,“看到了吗,我们至少得在那东西形成之前把天师救醒。”
“那是什么?“容嘉顺着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那是——“武高正要解释,脸色突然一僵,似乎是在脑内又被班仪吼了一通。
“什么啊?”容嘉看武高的神色也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
武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容嘉,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灵力波动,天生异象。”
“……所以呢?”
武高张了张口,郑重道:“那是……神罚即将落下的天兆。”
“神罚……”容嘉睁大了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瞬间呆愣在原地。
也就是说,那东西形成之时,就是他师父的死期。
容嘉不甘心地费力扬起后脑,死死盯着天上的黑云,可他修为不够,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看他这副模样,武高极为不忍。
“你告诉他做什么?”脑中,班仪沉叹一口气,有些不满。
“他总该知道的,”武高说,“瞒着他也没用。”
“他和他师父感情好,一时半会定是接受不了的。”
“且不说他了,”武高沉默片刻,眼神默默移向一边的楼江二人,“你我不也……一样吗。”
班仪不说话了。
千年前亲眼见他死一次,千年后还要再亲眼目睹一回。
没人接受得了。
武高重新幻化成班仪模样,拍了拍容嘉的肩:“来,你来替我护法。”
“你尚未成神,修为不够,所以一切先紧着自己,”班仪接着说,“你只管把灵力渡给我,但千万不要让自己金丹枯竭,听到了吗?”
容嘉尚有些恍惚,闷闷“嗯”了一声。
班仪厉色:“听到了吗?!”
“听到了!”
容嘉被这一声叫回了魂,狠狠点了下头。点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飞了起来,在空中停留一瞬,猛然被甩出去,重重地撞在了白云台上!
容嘉张开嘴,“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仲西活动着手腕,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眼睛一转便看到一旁躺在地上神识不清的清元,狞笑着,自言自语:“……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音刚落,仲西瞬间出招。这一下被班仪化解了一半,仲西不进反退,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了清元的丹田!
班仪蓦然回头,制止不及,长喝道:“容嘉——!!”
但容嘉骨头都碎得差不多了,动都动不了,哪还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救人呢?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百十冰锥自上而下钉入地面。仲西长喝一声,化身无影灵活地躲了过去,却被从天而降的东极从空中一把薅了下来。
东极压根不废话,抬手就是一拳!
他本就生得魁梧,单手提着仲西时像爹揍儿子一样,可仲西也不是吃素的,二人缠斗起来,从地面一路打到了天上,法决炫光乱飞,山欢支起的光幕也因此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