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字迹匆匆,想来是越之恒要学的东西太多,没有机会再继续练下去。
而书架最里侧,有一个被封印的盒子,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岁。按大小来看,里面应该是玉饰之类。
什么东西,竟然特地封印起来?
湛云葳不由问出口。
越之恒看一眼那盒子,又看看她,淡声道:“没什么,不过启蒙的东西。”
她点头:“我幼时启蒙,也是用的一枚灵玉,可是后来赠人了。”
越之恒垂眸:“嗯。”
第八日,越之恒终于该回彻天府上值了。一大早,他换上了彻天府掌司的衣衫,便要出门。
那时候方寅时两刻,湛云葳迷迷糊糊,见他披上玄色官袍,衣襟上的银纹威严又冷锐。
她咕哝了一句:“你要去王朝啦?”
越之恒回眸,见他精心打造的那张床榻之上,少女露出的半边脸颊微粉,她眸子半阖,像娇艳半开的海棠。
越大人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慢了许多拍回应道:“嗯。”
却发现她早就无意识重新睡着了。
越之恒垂眸整理袖口,也收敛起所有杂念,一颗心重新冷硬。
这一日从清晨开始,就一直下雨,直到天色将黑,越之恒还没回来。
天幕阴沉沉的,像是吃人的巨兽。
越之恒不归,放在往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府中平日也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唯有尚且天真的石斛说:“雨下得这么大,大公子今夜还会回来吗?”
在她眼里,大公子和少夫人新婚,自然你侬我侬,不至于这么晚刻意不归,难道是什么事耽误了?
但湛云葳知道,越之恒就算想回来,恐怕现在命悬一线,也很难赶回来啊。
她望着天幕,召来白蕊,将妖傀丹取了回来。
她的机会来了。
第20章 委屈
大人不想醒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外面狂风怒号,吹得院子里一棵梧桐树断了枝丫,石斛忧心忡忡地看了一阵,关上窗:“少夫人,我看大公子今夜是不会回来了,多半留宿在了彻天府,您要不先休息吧?”
“再等等。”
湛云葳记得前世的今夜,越之恒回来,灵力溃散,连路都走不稳,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
她第一次见他这么脆弱,又在他身上嗅到浓重的血腥气,有心想要一探究竟,他那属下沉晔却十分警惕,守在外面,不肯让她靠近一分。
这一次重伤,越之恒昏迷了五日,久得王朝开始怀疑彻天府掌司是不是又该换人,到处人心浮动。直到越之恒醒过来,才雷厉风行压下所有流言蜚语。
不论如何,如果要给越之恒喂妖傀丹,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机会。
石斛见湛云葳不肯去休息,不由赞叹道:“少夫人和大公子感情真好。”
“……”湛云葳和身旁的白蕊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又等了半个时辰,轰隆一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湛云葳透过窗上倒影,看见窗外的梧桐树枝被雷劈落。
“今日天气怎么这般糟糕,少夫人,奴婢出去看看。”石斛推开门,就见闪电雷鸣之下,出现几个带着恶鬼面具的身影。
她刚要尖叫,为首那人摘下面具:“别叫,是我。”
石斛拍拍胸口:“沉晔大人,是你们啊。”
视线一转,她看见他们扶着的人,脸色一白:“大公子怎么了?”
湛云葳听到声音走过去,果然看见暗夜下,一行彻天府卫扶着一人,回到了越府。
那人垂着头,身上的冰莲香气几乎盖过了天地之间大雨中泥土的味道,香得浓郁。
清晨他方换上的玄色官袍,此刻被大雨打湿。露在外面的肌肤惨白,如果不是还能感知到越之恒微弱的气息,湛云葳几乎以为他已经死去多时。
这幅场景和她记忆中一样,却又远比回忆更令人心惊。
暗夜中轰鸣银色的雷,几乎将天幕劈得四分五裂,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越之恒醒过来。
湛云葳知道这人有多警觉,她往常躺在他旁边时,稍微有点小动作,越之恒就会立刻冷冷警告她。
而今,哪怕她灵力被封住,都能感知到越之恒灵力暴乱,在空气中四处溃散。
竟然真的伤得这样重。
湛云葳问沉晔:“掌司大人这是怎么了?”
沉晔道:“无碍,替陛下办事受了些伤,休息几日便好了。”
说是这样说,语气中却难掩担忧,毕竟到底发生了何事,沉晔也不清楚。
今日原本只是普通当值,甚至比平日里清闲,谁知晌午刚过,宫中来人,十分急切,说陛下召见掌司大人,让掌司大人立刻入宫。
当时彻天府众人没当回事,以为陛下只是有事要吩咐,反倒是越之恒眉宇沉沉,泛出一丝冷笑。
晌午越之恒入宫,下午雨越下越大,到了晚间,越之恒才被宫人送出来。
沉晔连忙扶住他,感知到越之恒几乎连灵力都控制不住:“大人,发生了何事?”
越之恒强撑着交代了他几句,就昏迷了过去。
彻天府实在不适合养伤,沉晔和一众府臣连夜将大人送回越府。
湛云葳说:“沉晔大人,外面雨急,你将掌司扶进来吧。”
沉晔看她一眼,果断拒绝:“大人说过,他有伤在身,就不耽误少夫人休息了,他去府中其他院子住上几日,大人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少夫人安分一点,他不想醒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湛云葳气笑了,咬牙道:“倒是不必原原本本地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