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大人的白月光(88)

直到堂内木鱼声止，几位高僧一一退出来，丫鬟才打起帘子。

老太太从蒲团上起身，往卧房里走去。

沈念跟在身后，扬起眉眼笑道：“祖母虔诚礼佛，佛祖必会保佑祖母顺心如意，福禄安康的。”

老太太坐回软榻上靠着暗红色迎枕，手上握着佛珠道：“鹭儿那孩子先前瞧着还好些，怎麽眼下又反複无常了。”

沈念：“前两日我去瞧过她，虽说看着面色不好，倒是也没什麽大碍。除了老太太惦记着，沈约也惦记着，她生辰那日沈约还陪着她一起过的。”

老太太点头：“我想着过些日子你去禹山上炷香，一来上次为嫣儿做的平安锁好了，二来也为鹭儿祈福。”

沈念眼底幽光浮漫，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勾：“也好，倒不如让华夫人同去。想她平日里一个人待在府上也怪闷的，正好出去走走也好。上次因为她生病错过了去禹山，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太有些疑惑瞧了她一眼：“素日里，我瞧着歆儿并不太投你的眼缘，今儿怎麽想着要带她去禹山了？”

沈念垂眸，敛了眼底的冷意，转而笑道：“祖母常说一家人和和气气才是，我也是听从祖母的吩咐。”

老太太欣慰：“那就好，你是姐姐，若是她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你也多包涵些。”

沈念幽幽道：“那是自然。”

池子里的娇粉荷花开得正旺盛，朦胧的细雨中，密密麻麻翠绿荷叶堆满了整个荷塘，荷叶上晃蕩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华歆看了好一会，眸子里微微有些出神。

这几日沈约和往常一样，每次早上用完饭去幕府，傍晚回来，会陪着她一起吃晚饭。

仿佛前些日子里，什麽都不曾发生过。

可是那天晚上他猩红的眸子，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是萦绕在脑海里。

“夫人。”

她趴在美人靠上，思忖得入神，以至于身后有人叫她也没有听见。

隗儿上前又叫了声：“夫人。”

华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隗儿：“怎麽了？”

隗儿秀眉轻皱：“夫人怎麽了，这两日总有些心不在焉？”她方才都叫了好几声。

华歆垂着眸子，遮住眼底的黯淡：“没事。”

“大小姐请夫人过去一趟。”

她微微一愣：“大小姐找我做什麽？”

每次大小姐找她，都没有好事。

隗儿摇头，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等她到了花间堂，沈念一袭紫色纱裙，头上高簪珠翠，坐在软榻上。

华歆定神，屈身道：“大小姐找我。”

她双眉微微凝着，瞧着华歆精致的小脸，面露冷笑之色。

看着她半屈身的样子，眉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老太太吩咐我去禹山上香，正好我约了几位夫人同去，就想着你也一起。平日里你也没什麽机会出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带你认识些有头面的夫人们。”

华歆擡眸，眼底带着一缕诧异。

沈念挑眉一笑，眸子盯着侍女手上的经书道：“既然是要去禹山上香，自然也是要为老太太祈福的。这些经书，你拿回去接着抄。”

话毕，侍女已经到了华歆身前，将厚厚的一叠经书放在她手中。

华歆眸子微微沉了些，垂眸望着手上分量不轻的经书。一本不多，一本不少，正是上次她没抄完的那些。

沈念眉头高高扬起来，含着阴冷的笑意：“这次可要用心些，若是再抄不完，枉费老太太疼你的心。”

她指尖动了动，只得垂首应是。

嫣儿正坐在旁边的软凳上，摆弄着手里的布偶娃娃。

娃娃的衣衫不小心扯破了，她软乎的小手举着布偶娃娃跑到沈念身边，呜咽哭道：“坏了。”

沈念面上依旧带着冷色，抓过娃娃扔在角桌上道：“一个娃娃而已，坏就坏了，这世上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娃娃，阿娘再给你找一个。”

说罢，对着嫣儿乳娘道：“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等乳娘拿着一模一样的娃娃过来时，嫣儿果真不哭了，小手抹了两把泪，举着新娃娃玩去了。

华歆垂眸道：“若是没什麽事，妾身先告退。”

沈念悠悠打量着她，冷笑道：“也不过是个替身而已，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华歆心底一沉，擡眸望着沈念轻扬的长眉道：“大小姐说什麽？”

迎上她的眸子，沈念嘲笑道：“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什麽是不可替代的。娃娃坏了可以找个一模一样的，人若是失去了挚欢，就算死人不能複活，也能找个一模一样的替身回来。”

说罢，挥挥秀帕起身，手腕上的赤金镯子闪着尖锐的光，意味深长地瞧了华歆一眼，往卧房里去。

看着掩映在帘子后的身影，华歆捏着经书的手动了动，双眉紧蹙。

晚间，沈约回来时，华歆静静地看着他。

沈约身姿高瘦，肩背笔直，身上穿着的青色刺绣盘领长袍在灯火下泛着幽幽波光，两道剑眉浓郁，眸子似深水寒潭般。

许是她看的久了，沈约对上她的目光：“怎麽了？”

华歆收回视线，眨着眼，随口道：“有些渴了。”

沈约笑道：“难不成在等着我给你倒茶。”

华歆扬脸，冷冷的看着他：“不可以吗？”

沈约轻擡下巴，扬唇道：“当然可以。”说话间，迈着步子倒了盏茶端过来。

华歆眉眼闪动，低头喝了口。

沈约：“我去换身衣衫就吃饭。”

华歆攥着杯盏的手动了动，微微点头，她也的确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