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大人的白月光(96)
聂浚容能追到这,想必是带她回去的。华歆垂眸,缓缓松开蜷起的手心,扶着腿坐下。
“你已经是魏东总督,想要的已经尽数得到,还来找我做什麽?”
聂浚容面无表情,看着她行动不便的腿,眸子渐沉:“你的腿受伤了 ?”
华歆心底悄然翻涌,慢慢擡眸看向他。
有一次也是下着雨,她和聂玫起沖突。起因聂玫要上树掏燕子窝,她不同意。
聂玫就拿竹竿将鸟窝倒个大窟窿,结果有幼鸟掉下来。
她拿把梯子,爬上去将幼鸟又放回去。下来一半时,聂玫使劲摇晃梯子,结果她从上面摔下来。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聂浚容眼若寒芒,将聂玫训斥一顿:“你在做什麽?知不知道对华歆很危险。”
回到别院里,聂浚容看着她腿上的伤,蹙眉道:“聂玫不懂事,以后离她远些,免得她伤到你。”
华歆回过神,心底忽然软了些,潋滟生光的眸子水汽氤氲,温声道:“表哥!”
他乌黑的眸子微顿,眼梢之下,是一抹浅浅的薄红。
那张明媚的脸,就像春日里娇豔的鲜花在绽放,仿佛又是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小姑娘。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华歆这样唤他,看着她身上深深浅浅的污渍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以他对华歆的了解,若不是被人欺负得狠了,断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都护府。
微暗的光线中,华歆眼前有些模糊,眸子里的泪珠摇摇欲坠,如同芙蓉泣露般,嗓音干涩道:“我不想回去了。”
看着她脸上浅浅的泪痕,聂浚容泛着薄红的眼睛里燃起一丝火焰,越烧越旺。
捏着长鞭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尖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心头仿佛压了千斤巨石一般。
他静默了会,薄唇翕动:“回去!”
轻飘飘地一句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华歆脸上。
她神色空洞,一双明眸渐渐黯淡下去。
不知何时开始,她对聂浚容由亲近变成了一点点失望,到现在成了不可挽回的绝望。
她木然坐在那,没有反驳,也没有祈求,更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眸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老郡公过世
接近破晓时分,都护府依旧灯火通明。
沈约坐在书房里,那双深沉的眼眸,透着历经风霜的苍茫。
前世,华歆也有和沈念起争执的时候,每次回房后都是沉默了许多。
那时,他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因为华歆本就是话少的人。
直到有一天,聂浚容打猎给华歆送来了只麋鹿,她笑意盈盈的目光里是难得的自在与放松。
她围着麋鹿转,与聂浚容谈笑风生。
将与沈念的那点不快尽数倾诉与聂浚容听,甚至气愤时,还会横眉怒目,对着空气挥上两拳头。
那时,他才明白华歆并不是话少,只是不想跟他说而已。
“主子,华夫人回来了。”充玮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
沈约那双冷如寒星的眸子闪过一丝明澈。
大厅里,华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面色黯淡无光。
当沈约走近,她呆愣愣地看着,眼中不知不觉有些湿润。
沈约深如寒潭般的眸子,仿佛涤蕩着丝丝烟雨。
华歆动了动,她的小腿磕伤处传来一阵疼痛,不禁眉头皱起。
也不知是太疼了,还是在雨中淋了太久。她眼前变得模糊,摇摇欲坠间向着地面倒去。
“华歆。”沈约一把扶住。
华歆依稀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担忧和紧张,接着眼前一黑。
沈约将华歆抱回房间后,将她放在床榻上。看着她那满是污垢和血迹的裙子,眸底戾气渐沉了些。
他伸手抚平华歆额间的散发,吩咐道:“去请医师来。”
充玮道:“是。”
隗儿几人取了干净的衣裳,为华歆换上。
在她们褪去华歆的外衣时,他余光瞥见她身上的划痕,眸子微缩。
等医师检查过后,交代无碍。他才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潮涌。
在花厅中,两人对立而站。沈约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 “辛苦了。”
聂浚容道:“华歆是我们聂家的人,遇到问题自然由我这个做表哥的出面。她还年轻,可能有些疏忽,还请大都护多多包涵。”
虽然聂浚容不知道华歆为何突然离开都护府,但他明白这种行为肯定会让沈约不悦,这也是为什麽他派人通知聂家。
沈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交彙时,周围的气氛如同被寒冰覆盖,冷冽刺骨。
“无需多言包涵,她既然是我都护府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她。”
聂浚容眸子半擡,拱手道:“下官告退。”
既然华歆已经安全返回,他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就在聂浚容转身準备离开时,沈约慢声道:“对了,华歆在都护府期间,多谢总督的照料。”
“大都护客气了。” 聂浚容对着沈约拱手,随后大步离去。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沈约才缓缓转身。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华歆。眼睛里不经意间闪着点点,有细碎的流光划过。
上一世,在看到华歆和聂浚容倾诉之后,那天晚上他和华歆坐在拔步床上。“你为什麽不早些告诉我?”
华歆怔了怔,反问道:“我说了,你会信吗?”
沈约身子有些僵硬,他记得华歆跟他说过一次,说沈念有些刁钻,刻意为难她。
那时,他只道:“沈念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