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不是反派(双重生)(56)
“娇娇。”
萧时慢正聚精会神透过屏风观察,江墨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来,她仿佛做坏事被抓了正形一般,心跳跟着漏了半拍。
“明日督察,你去吗?”
她此行本来就是来看看前世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自然是要去的,更何况今夜还发现有人在水中下毒,她非去不可。
心中这样想,她却没有回江墨的话。
“你明日就当什麽都不知道,跟在父亲身后,别喝矿山的水,也别吃里边的东西。”
那便自己带着吃食和水去。全北疆城都知道,她是镇北王府中只知享乐的郡主,有些娇气的习惯最正常不过。
“明日风沙大,帷帽你还是得带着。”
萧时慢觉得江墨啰嗦,又翻身朝里侧躺。
“你挑些常用的解毒药丸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江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床榻上的人儿,呼吸逐渐平稳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江墨微微侧过头,透过屏风看了一眼那个模糊的身影,嘴角微扬,眼中流露出无限温柔。
*
不知睡了多久,萧时慢感觉浑身发冷,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北疆城之上,风雪肆虐。
而她,孤零零的被悬挂在北疆城的城门之上,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她身下的雪地上。
这样的风雪,这样的冬天,这样的北疆城,她太熟悉了。
是前世她身死时的场景。
自江墨述职回到北疆城,她同他争斗以来,她便再也没做过这样的梦。
意识到如今的处境,萧时慢身上便不只是发冷,更有一种撕裂的疼痛在她周身蔓延开来,她奋力挣扎,身体却没有半分动弹,她想大叫,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她无望地注视着眼前的雪地,却见雪地之中裂开一条条缝,从中钻出许多残缺的躯体,如同鬼怪一般,朝她匍匐而来。
“郡主……好冷……救救我们……”
“郡主……我们不想死……”
“救救我们……”
萧时慢认出了,地上那些不断朝她爬行低语的残骸,是北疆城破时,被北辰军屠戮惨死的百姓。
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北疆城的百姓,是她的父亲用生命在守护的啊,萧时慢心痛得快要窒息。
“我会救你们的,我会救你们的……”叫不出声音,萧时慢不断在心中默念着。
那些诡异的躯体蠕动着,聚集到萧时慢脚下的雪地上,越堆越多,堆成一座小山,眼见那些不断往上伸的手,便要扯住了她的脚踝。
也不知那些行尸走肉是否能听到她的心声,萧时慢心中莫名生出惧意,拼命挣扎着不受控制的身体,无声的吶喊着。
“娇娇,醒醒,娇娇,快醒醒。”
耳边隐约传来江墨的声音,却令萧时慢神经加剧紧张。
又是江墨来索她的命吗?可是这一回,她再也不想死在他的手里了!
“走开!你走开!”
萧时慢愤然起身,正坐在她床边呼唤她的江墨,被她奋力外推的手推个正着,倒在地上。
刚从梦境中抽离,萧时慢依旧喘着粗气,身体下意识地往床内侧躲了躲,目光戒备地看着地上的江墨。
坦白
“娇娇,你别怕,是我。”江墨一边从地上起身,一边柔声说道。
“谁让你到屏风里来的?滚出去!”萧时慢厉声道。
江墨见她情绪激动,顺从地退到了屏风之外,想起她还未醒前的梦呓,便知她是梦见前世了,关切安慰道:“娇娇,只是一场噩梦,你别怕,现在一切都好好的。”
萧时慢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角落,梦中的恐惧退散,随之而来的是沉重得令她无法呼吸的悲伤。
泪水如连串的珠子似的,不受控制地从她眼中滑落,
这一世真的能好好的吗?
她之前做的噩梦里,每次都是江墨取走她的性命为止,这是唯一一次,北疆城枉死的百姓求她救他们。
除去江墨一人容易,护住一城百姓,她要这麽做?能怎麽做?
她根本没有办法救那些百姓,这次在邙山,若不是她跟着江墨,邙山上做工的百姓,她也救不了。
这一切怎麽能好?
萧时慢无助地将头埋入膝盖中,没有回应江墨。
江墨在屏风之外,隐隐约约看见萧时慢因抽泣而耸动的肩膀,轻叹一声,从一旁案桌上的包袱中,拿出一个雕画着昙花纹样的锦盒。
锦盒里放着三枚小小香丸,江墨小心翼翼取出其中一颗,犹豫半瞬,放入房间里的熏香炉中。
清幽的昙花香气在房中萦绕,萧时慢的情绪渐渐平複,熟悉的昙花香却让她十分安心舒适。
这是她母亲制的月芷香,全天下独一份。母亲去世时,在给她的香囊中只留下了一颗月芷香丸。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丸上香气越来越淡,这是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她不想就此失去,但母亲并没有留下月芷香的配方。
至此之后,她留意着各种香料,寻香配香,直到前世北疆城破前一年,她才完全複刻出母亲的月芷香。
北疆城破前一年?距离她前世找出配方,分明还有将近两年时间,莫非江墨……
萧时慢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擡头看了一眼江墨。他静静地盘腿坐在地铺上,眼睛望着那熏香炉。神情虔诚又落寞。
重生以来,萧时慢一直想方设法除掉江墨,却忽视了江墨身上与之前不同的诸多变化。
比如,对她比前世更加耐心温和,她对他说再难堪的话,他都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