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个泥人送给你(88)
事与愿违,信物成为了她到另一个牢笼的枷锁。
她反抗,却没人倾听。
直到得知孔雀有危险,她没有办法,只有一条路,选择真正成为雀,才有能力救出孔雀。
她也确实救出了孔雀,并且因为这份恩情,以及雀的身份地位,孔雀愿意娶她。
可她高兴吗?她只觉得我荒谬。
过度的假装,让她自己也忘了,她只是蛆,不是雀。
她试图与雀家族说明她的身份,可他们全然不理。
那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只是需要一只雀,与孔雀家族绑上关系。
至于她这只雀是不是真的,或者是不是披着雀的外衣,底下是其他生物,他们并不关心。
到头来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阳光照射到公羊熹寞的眼睛上,她不适地惺忪开眼睛。
啊,梦醒了吗?
姚七福听完故事,心里涌现一股悲凉。
她聆听过柏闵肖,卢恒安,华芜池的故事。
她无权站在上帝的视角,去评判他们的过错。
他们都害过人,都曾直接或间接地杀过人。
所以,姚七福不禁深思,一个人的不幸,是天性所为,还是环境,亦或者是时代所逼?
姚七福来到这个世界这麽久,对于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得出过不同的答案,但最后她都会一一否决。
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
姚七福斟了一杯茶,屋内瞬间茶香四溢,公羊熹寞的情绪被安抚不少。
“狼是吴玥,雀是真正的公羊二小姐,蛆则是你。”
公羊熹寞接过姚七福递过来的茶,凝视上方氲氤的水汽,颔首。
“既然这个地方有这麽多不好的回忆,”姚七福放下手中的茶具,看向公羊熹寞,“你为何还要回来?”
公羊熹寞没有发声,擡头,问了姚七福另外一个问题,“阿福,你得知了我的过去,难道不觉得我很……”卑劣吗?
最后三个字,公羊熹寞说不出口,姚七福却大致猜到了。
姚七福举起茶杯,示意与公羊熹寞碰一碰,“每个人都有过不堪,你愿意与我分享你的过去,说明你信赖我,说实话,我与你不算深交,我猜测这些话,你深埋在心里,谁都没有说过吧?”
公羊熹寞点头,手抵在茶壁处,感受茶杯的温热。
“这不就是了,你如此相信我,我又怎麽可能反过来说教你。何况,”姚七福的手探入荷包,触碰她的虚珥,“从来没有人真正有资格去评判另外一个人。
每个人的思想不同,认知不同,哪怕是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对于一件事情,也会有不同的见解和处理方式。所以,熹寞,你明白我想说什麽了吗?”
指腹处的温度太高了,高到公羊熹寞的心一颤。
姚七福是希望她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篇章。
可是,哪有这麽容易就可以放下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事。
如果真的有那麽容易,那她就不会这麽痛苦了。
公羊熹寞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才的那个问题,我想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姚七福淡然一笑,“没关系,等你想好了再与我说,或许一直埋在心里,谁也不说,这都是你的自由,熹寞,不会有人强迫你做任何抉择。”
自由?
公羊熹寞听到这个词语,讥笑,喃喃,“我有自由吗?”
姚七福轻抿一口茶,“当然有,就比如眼下,你就有自由选择是否和我继续聊下去。”
姚七福将这个沉闷的话题,巧妙地转变成轻松愉悦的。
公羊熹寞撩起眼皮,眼里充满钦佩:“阿福,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姚七福想说,不是她好,只是她经历过一些事情,加之她有现代思维,所以她看待事情,没有他们这麽的固执与消极。
得到也好,曾经拥有过也罢,不属于的就是不属于,她不会去想“假如”。
除了……摸了摸荷包里的泥塑。
虚珥是她唯一的例外。
“阿福,你今日来,是需要我带你找吴玥的吗?”
第一次,用如此轻松的口吻讲出这个名字,好像也没有那麽难。
“嗯,是的。”姚七福说,“熹寞,你能带我去见她吗?当然,你还是有拒绝或者答应的自由。”
公羊熹寞看着姚七福不带一丝祈求的眼神,她将左眼裸露在外,右眼遮盖在刘海之下。
看着她在阳光下像极了琥珀颜色的瞳孔,公羊熹寞手一紧,而后松开。
这个过程很短暂,却足以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阿福,请原谅我,是你说的,我有选择的自由。
现在,我选择摒弃过去,展开手拥抱未来。
姚七福单独跟随着公羊熹寞从后门出了公羊府,没有告诉周迢和柏闵肖,她们的去处。
坐在马车上,又是一阵让姚七福感到恶心的檀香,密闭的空间,没有外面新鲜空气的进入,姚七福头开始晕眩,喉咙处像是卡了异物,上不上,下不下,难受至极。
公羊熹寞看着姚七福,衣袖下的双手不断扣动。
“阿福,你不舒服吗?”
姚七福没有什麽怀疑,只觉得是寻常的晕马车,“没事,还有多久能到?”
公羊熹寞隐在黑暗中,神情变得阴鸷,“很快了。”
姚七福点点头,调整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姚七福头晕眩地下马车,环顾四周,居然是一处荒野。
姚七福仍旧坚信地跟着公羊熹寞,上了一个摇摇坠坠的台阶,推开一扇积满了灰的门,而后进去,空无一人,破败得到处结满了蜘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