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个泥人送给你(93)
身后传来鞋踩在竹叶上的“卡擦”声,姚七福回头看向周如也,“醒了?”
周如也点头。
“头痛不痛?”
周如也摇头。
姚七福起身,“我该回去了。”
周如也没有阻拦姚七福,待她的身影被茂密的竹子所遮挡,周如也收回视线。
站在原地良久,待上方飘飘然的竹叶划过她的肩头,她伸手接过,翠绿的竹叶乖巧地落在她的掌心。
擡头,看向天空中的春晖。
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来到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独属于的使命。
她的使命是护国为民,尽力地防止战乱发生。
他的使命同样是护国为民,只是两人站在的土地不一样罢了。
风轻吻她的脸颊,似乎是在赞同她的想法。
她没有再和从前一样,去寻找他的身影。
她玩也玩了,闹也闹够了,看到了她需要守护的百姓,是该回去了。
–
天色还早,龙云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辰,人就更少了。
姚七福昨日未进食,眼下肚子竟也不饿。
但为了补充能量,她还是买了两个包子。
小口小口地咬着,路过麦由的泥塑小摊时,步子放慢,却没有顿住。
他们三个人,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吧。
那她呢?是不是也该回到属于她的生活了?
可是,这个世界有属于她的生活吗?
往常鲜美多汁的包子,今日在嘴里嚼咀仿佛一块蜡。
姚七福索性放下,手习惯性地伸进荷包里抚摸。
眼前的光亮暗了下来,姚七福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娘子,我家老爷——姚老县主有请。”
荷包里的手一紧,姚老县主?啊,那个幻象中她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语,对于姚七福老说一直都是陌生的。
现代的父亲,认为她是累赘。在她还是个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了她和妈妈。
幻象中的父亲,认为她和妹妹是诅咒,在得知她们两个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后,毅然决然将她们扔在了荒岭。
虽然期间会来偷偷探望,但又有什麽用呢?幻象中的她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孤儿。
那这一刻呢?他看到她,会是什麽表情?
怀带着紧张,与不奢望的期待,姚七福踏进了姚府的大堂。
面前的一切,逐渐与幻象中姚炳坤和僧人对话的场景重叠。
分不清现实与幻象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姚七福闭眼晃了晃脑袋,蓦然,耳边传来一道关怀的声音:“你没事吧?”
混沌的脑子恢複清晰,睁开眼,她看见一双黑色皂靴,上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平凡地像是街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穿得起。
僵硬地放下手,姚七福擡起眼,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样的眼神看向他。
只见姚炳米粒小的瞳孔里,猛然一缩,表情明显呆滞,“你……”
“老爷,怀生姑娘来了。”
下人的禀报,让姚炳坤压下了脸上的情绪,但心里的惶恐却是怎麽也抑制不住。
“请进来吧。”
“姚叔,姚叔……”
许怀生飞快地跑进来,后面还因为过于得着急,而被裙角绊住,眼看差点就要摔倒,姚炳坤立马上前扶住她,“孩子,当心点,何事如此慌张?”
“姚叔,我求你救救我母亲,我求求你,求求你。”说完许怀生直接跪地磕头。
姚炳坤连忙制止,“哎呀孩子,你这是作甚?有事咱好好说,你告诉姚叔,你母亲怎麽了?”
“姚叔,我母亲她从昨日出门,现在还没有回来。呜呜呜呜。”
姚炳坤扶起许怀生,让她坐在椅子上,唤下人端来一盏许怀生最爱的铁观音,柔声安慰她,“别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姚叔。”说完,还掏出手帕,轻柔地将许怀生脸上的泪痕抹去。
姚七福站在一边,贪婪地看着他们有爱的一幕。
她也是人,同样渴望爱。
如果,她是说如果。
如果没有那个预言,她和妹妹是不是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垂爱?
荷包里的虚珥给不了她回答,就像现实,无论过去过久,遇到多少人,都不会人有可以告诉她答案。
姚炳坤蹙眉地听完许怀生抽泣地说完,眉头间的“川”字不断加深。
让许怀生喝茶平複一下后,他扭头,起身,走向怵在另一边的姚七福,“孩子,你愿意告诉我,怀生的母亲,眼下在何处吗?”
姚七福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心里像是被刀狠狠地剜了一刀,“你是在怀疑我害了她吗?”
姚炳坤没有出声,看着面前女子半张与逝去妻子极为相似的面容,他内心的触动再次迸发。
一个念头浮现出来,震得他全身一麻,“孩子,可否问,你今年多大?”
姚七福望着他,原来他还是记得的。
被剜出一半的心被人毫不客气地扔到海里,海水的盐度让姚七福发疼。
但她也承认了一个既定的事实,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可以陪伴她,自然,也不会有人纯粹地爱她。
一阵疲软感再度袭来,她想晕倒,但是倔强的脾气不允许她倒在姚炳坤的面前。
她的脆弱,不会展示给任何人,是任何人!
爱人是一种能力,她唯一可以爱的人已经沉睡。
所以,她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母亲
姚七福移开视线,“我为何要告诉你?”
这句话,明眼人都能听出她带着的微怒。
兴许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姚七福觉得不礼貌,往后退了两三步,拉远与姚炳坤的距离,转移话题:“姚老县主请我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