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如期(33)
“哈哈，在你们学校自习也是一种荣幸啊。”
“随你吧，我借了张学生证，你要是想来找我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想自己出去玩的话就自己去逛逛。这边还是有很多值得去的地方的，我基本上都和朋友们逛过一圈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颜汐把蛋糕盒子拿下来放在身边，继续说到：“你住在哪里，我先陪你过去吧，估计你得花一天时间倒倒时差。”
两人出了公园，进了地铁。颜汐平时一个人是从来不坐地铁出行的，流浪汉和底层者比较多，自己的安全很难保障。遇到人多的时候，她才觉得无所谓。她也不知道为什麽，就鬼使神差地和陆琪走进了地铁而不是直接打车。
运行了一百多年的地下交通系统，充斥着百年来各种奇怪的气味。一进站陆琪就闻到了混杂着难以明说的味道----一种淡淡的尿骚味中还带着人的汗味和死老鼠的腐臭。站台上没有空调，热气四处游走，只有每次列车进站的时候才会带来一阵难闻的风。
两人进了车厢找了个座位，不是早高峰，并没有什麽人。陆琪左右扫视了一下，只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一个黑哥穿着紫色帽衫，歪在斜对面的座位上。左边隔了一排座位，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右斜前方，一个老大爷正戴着眼镜在看报纸。陆琪和颜汐随便聊了聊，讲了些学校这几个月的变化，讲了讲林凡，讲了讲来美国的故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直到意识到对面的黑哥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Hey Asian bitch, wanna try it”黑哥边说边对着颜汐顶了一下跨，手里做出一个世界通用友好手势。
陆琪没有料到坐个地铁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正要站起来理论，却被颜汐拉住了。陆琪突然意识到，这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把颜汐的手松开，跨了一步挡在颜汐身前，昂着头也回敬了一个友好手势：“What’s up，you bastard!”
黑哥退了一步歪着身子朝颜汐胡乱挥着手又说到：“Huh, bitch, you got a toy boy？”
陆琪知道这人嘴里没一句好话，便上前挺着胸再次把颜汐和他隔开，然后恶狠狠地骂到：“Shut up your fucking mouth. You wanna taste Kungfu”
那黑哥听闻，倒一点也不示弱，擡起手就準备给一拳。陆琪身形一晃，躲了过去，然后擡起脚对着因为惯性还在往前扑的黑哥踢了上去。黑哥一个重心不稳，踉踉跄跄地磕在了座位上，再擡起头来时，嘴角都挂了彩，回头看去，陆琪稳稳地站在后面。他自然是心理不服的，便站起身也踢了一脚出去。陆琪快速移动脚步，转到黑哥还接触地面的那只脚旁边，一个扫堂腿过去，黑哥应声倒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黑哥準备第二次爬起来反击的时候，斜对面那黑人老大爷走上前来，伸手把黑哥挡了出去。“Behave yourself, you foolish.”
黑哥想要挣脱老大爷的手，结果老大爷继续说到：“Go! Get out! Otherwise I’ll call the police!”
听到要叫警察，黑哥才消停了，最近的站一到，就悻悻的下了车，然后对着车厢吐了口口水。陆琪自然是回敬了一个中指。转过身来，陆琪才想起跟老大爷道谢。
“I am so sorry, boy, New York is not like that. The people here are kind and friendly.”跟陆琪说了一句老大爷又一脸怜惜地跟颜汐说到：“You must be scared, honey.”
“I am fine, gentleman. It happens sometimes.”颜汐耸着肩膀说到。
“Oh my god. Honey, you must call the police next time. Your boyfriend was so brave just now. You are a lucky girl.”
“Eh, haha…”颜汐和陆琪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出来。路程还长着，老大爷便坐在陆琪旁边，跟他们聊了起来。陆琪看得出来，这位黑人老大爷真的很爱这座城市，每每说起他几十年来在这里的点点滴滴，眼里都在放光。
到了学校附近的车站，两人同老大爷告了别。一出站呼吸到新鲜空气，陆琪和颜汐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看了看对方，都庆幸刚才没什麽大事。颜汐还奇怪陆琪什麽时候会拳脚工夫了，陆琪笑着告诉她刚好上学期体育选修了散打，刚才也是临场发挥了一下。
十一长假正好从周一到周日，前面几天颜汐倒真没时间陪陆琪出去。陆琪也无所谓，他只要在颜汐身边，去不去什麽地方都没差别。待在酒店过于无聊，陆琪便偷偷跟着颜汐去旁听她的课，然后两人再一起去图书馆自习。陆琪恍恍惚惚觉得这种场景就好像是把一年前的事搬到了现在而已。颜汐的课林凡自然是听不懂的，一方面专业不同，另一方面他还没有适应英语教学。坐在教室里，他只好默默在颜汐旁边看文献，时不时擡起头假装在听讲。
颜汐这几天一直都觉得不好意思，陆琪大老远跑过来还要陪她上课，也没好好玩。好在周四只有上午有课，于是下午她便拉着陆琪出去逛了逛。
两人从学校出来，没走多远就进了中央公园的西北门。十月初，树叶开始枯黄，风一吹过便陆陆续续掉下枯叶来。两人在林间小道上慢慢踱着步，初秋的阳光温暖舒适，北方的空气干裂清澈，摩天大楼巨大的影子落在地上，踏上去悄无声息。颜汐或许猜到陆琪这次过来是要干什麽的，她怕突然不说话的时候陆琪会提到，便一直不停地跟陆琪讲这里的一草一木，问他想去哪里玩玩。
阳光，落叶，澄澈的天空，所有一切的美好都让陆琪想要开口问，但是好几次话到嘴边还是打住了，也许，再等一天。
中央公园太大，两人走了一小部分，便累得不行。颜汐带着陆琪坐地铁去了哈德逊河畔，沿着河岸走了走，然后买了船票去自由女神像底下转了一圈。颜汐买了一个小挂坠，让陆琪给林凡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