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竟屈居人下(39)
月季华美,让傅奕秋想起了个交集不深,却在这段时间里总出现的故人。
黎月。
那人到底和你是什麽关系,能为你做到如此?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傅奕秋虽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但也不再欣赏白月季花了。
那声音混沌,和之前一般,是施了混音术。
傅奕秋还不等他说话,就先道:“你我虽没正式打过一个照面,但也很熟稔了。要说什麽就快些吧。总是扰我清净。”
神秘人:“……”
因为是在自己造的梦境的里头,他为所欲为,是以并没有身形出现,连声音都好似是从皎月中传出来的。
他的声音冷厉:“那既然殿下说了,我就也不虚与委蛇了。我要你,让那叶满川身败名裂。”
才几月没碰面,傅奕秋感觉他的心性早已大有不同了。
上次在禁仙岭,他用着离魂术与傅奕秋交手,却还游刃有余,不慌不忙。
但傅奕秋是丝毫不想注意他的,只问道:“那且说说,你为何与叶将军有如此怨念?”
那人道:“如此大怨念?害死最亲之人算麽?”
最亲之人……?
傅奕秋心神一动,说的是黎月?
便问道:“那黎月与你是何关系?”
那人声音一顿,道:“你如今,还不能得知。”他突然又换了个问题,“你觉着叶满川此人如何?“
傅奕秋不解其意,只回道:“还好。我与将军无甚交集,所知不多。”
那人听到“还好”后,便笑起来,道:“‘好’?殿下,你虽活了一两百年,却似白活。还不明白,这世间,这六界,无一人是完全清白无事的,都有自己的贪妄欲念。”
傅奕秋噤默无声。他其实也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谁的一生都不会被眷顾,谁都有七情六欲。
他问道:“那你,是要我揭开叶满川的陈年旧事?”
那人道:“是,那玄阳,便也是因他才下。”
傅奕秋默默叹了一声。
他也了解将人拉进梦境之术。此术最难的一步便是将人拉进梦境里了,过了此步,便去全然归施术者掌控了。
虽说他并不知那人是如何拉他进来的,但他知道,那人如此有恃无恐,定是会在离开之前将傅奕秋记忆清空。
然则傅奕秋却不太反感此事。毕竟都只是玄阳所做之事,怨不得旁人的。
但也只是不反感此事罢了。
傅奕秋问道:“那你说,是何地?”
那人道:“文城。”
话音刚落,摇曳着的白月季猝然凋落,漫天花瓣飞舞起来,傅奕秋捏住一片花瓣,被带出了梦境!
傅奕秋呼出一口气,视线恢複的瞬间看到的是陆锦澜。
他脑子里还依稀记得月季梦境的事,但却只记起了那人说的两个字:文城。
又是要他去的新地方麽……
“阿澜,”傅奕秋叫道,“我被拉进了一个梦境。”
陆锦澜将他拉进怀里,道:“我知道。我在内殿休息时就注意到了你这屋里有异样的法力,便闯了进来。”
傅奕秋的下巴抵在他肩膀处,有点不太舒服,便推推他,道:“你先让让,我穿件外袍。”
陆锦澜才慌忙退开。
傅奕秋拿起外袍,忽然神色一凝,伸手一抚,拿出片白月季花瓣。
花瓣被傅奕秋拿出的瞬间就迅速变得焦黑,几近成灰飘向尘土。
傅奕秋用法力勉强制住了花瓣的凋零,问陆锦澜道:“阿澜,这和仙界的白月季是同一个品种麽?”
他在怀疑,那人是黎楷了。
却不料陆锦澜拿过花瓣后道:“完全不同。这是玫瑰花瓣。”
傅奕秋:“……”
他便收回法力,任由花瓣凋零,道:“也可能只是在掩饰罢了。但不管如何说,这花瓣上有法术印记,我就是因这而进入到梦境里的。”
陆锦澜坐下来,问道:“那奕秋,你在梦境里经历了什麽?”
傅奕秋摇头道:“出来前被那人清了记忆,依稀只记得……一座城,文城。”
陆锦澜道:“那人又叫你去祸害神官了吧?”
傅奕秋笑道:“不算‘祸害’吧,该叫‘揭穿’。”
“那好,”陆锦澜拉着他起身,“那现在就起身?”
傅奕秋拿过外袍:“那你也等我收拾好。”
陆锦澜解下他额头上系着的发带,道:“那我为你束发吧。”
收拾完整后,两人又动身去了人界,不可谓不潇洒。
外城人大多不记文城这个名字,而是记了个更乐更趣儿的名字:蚊城。
何得此名呢?
文城荒凉,虽属大国安华国境内,但安华国基本不管它,是以它日益荒凉,人口渐渐都迁去了旁的地方。
此为因。
而果呢?
农田多是无人打理了,杂草丛生,长得比人还高。虫蚁肆虐,扰得城中人苦不堪言。
曾有一位吟游诗人游到此处,被漫天虫蝇吓得不轻,就给文城取了这麽个名。
这都是傅奕秋到城外边找人问到的,估计他们对文城的认知也就这些乐趣的东西了。
傅奕秋和陆锦澜边走边道:“他们真閑。”
陆锦澜笑道:“他们又没有什麽重要的事在肩头,接触的东西也就这些了。”
傅奕秋来到城门前,道:“到了。”
文城,蚊城。
进到里面后倒不是傅奕秋所想的蚊虫扑面,还是挺好的,除了有些陈旧,与其它城并无二样。
想来是此城的县令听到了那“蚊城”的称呼,特地整改了一番。
但没法子,还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