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竟屈居人下(53)
叶满人噤默地低着头,神色阴沉。
安华将军见叶满川没有反应,再次喝道:“你应知,文国重文轻武。你还想受气麽?!”
叶满川的手微微抖着,却是策马提剑奔上前,怒道:“放肆!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可奇怪的是,安华将军在看见发怒的叶满川后,却忽然笑了。
像是如释重负、胜卷在握。
打完这一场战后叶满川回到军营,眉头始终未舒展开。
眼下虽说文国全靠他撑着,但皇帝说能完全信任他,定是假的。
在军营里有不少皇帝的眼线,以皇帝的性子,此时应当巴在拟圣旨了。
果然,不过小半个时辰,皇帝身旁的亲信便来了。
不过叶满川心里却疑惑。
从王都内到城郊,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他再急也不会如此快。
但,在他看见圣旨内容后,却是怔住了。
“城中闹疫,几许日前一匪徒潜入叶府,恰遇夫子与夫人,不幸辞世。特允将军叶绕入城尽孝事。”
传旨的那人白纱家面,疫病之事应当不是作假。
他道:“将军,接旨吧。”
时满川跪了下来,眼中犹有泪光闪现,却是强忍悲痛,问道:“此事……可真?”
传旨之人笑道:“将军是在说我假传圣旨麽?哪怕是给奴才十个胆,也不怕犯这杀头的事啊。”
叶满川默声应道:“也是。”
他快马加鞭,原本要两个时辰才可到叶府,如此下来意只一柱半香便到了。
叶家仅他一子,叶夫子和叶夫子逝世后叶家便没了主人,婢女或是侍从们都散了,只有叶夫人的胞弟得了空来张罗两人的丧事。
叶满川来时急,忘了城中还在闹着疫病,此时毫无遮掩地看着空蕩蕩的叶府
忽然,一张面纱被递了来。
递面纱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正是叶满川的阿舅。
他道:“阿饶,虽然……却也要保重身子,莫叫他们忧心。”
叶满川接过后垂眸道:“我知。既然我已归来,就…...不再劳烦阿舅了,我来操办便好。”
阿舅噤默了一会,也未再坚持,说道:“那你可也要注意自己。现如今外敌来犯,还是要保重好身子。”便出了叶府。
叶满川身上拿着面纱,并没有戴起来,而是愣愣在叶府游走
厅堂里摆着的那盆百合,似乎是他尚未离家时阿娘栽下的;书房里仍摆放着阿爹最喜爱的幽兰熏香。
一切似乎还如之前一般,却是不见之前的人。
其实文国一直很太平,家家夜不闭户,遇险相助。犯事的人虽有,但不多。
是以叶满从未想过,父母竟会因一匪徒逝世。
叶满川顿了顿,还是踏进了灵堂
灵堂内摆放着丧葬之物,两个黑木棺材靠在一起。不知两人逝去已有多久了,阿舅竟是一直在等着他归来。
世上人表达伤痛的方法统共有两种。
一种是哭天抢地、死去活来。
这种是平常的,也可叫旁人轻易瞧出你的心境
一种便是面上无波澜,也无泪的。
他们看似很平静,实则心中独属于那人的部分已然死了
叶满川在灵堂里待了许久,才忽然想起那传旨人似乎还同他说了一句:“若将军见过夫子和夫人了,便到宣政殿来。陛下想同您说些事情。”
眼下自进城已有一个时辰多了。
叶满川便走出灵堂,直奔皇宫宣政殿。
皇帝冷冷淡淡道:“将军似乎来得晚了些。”
自古皇权重大,违背皇命乃是重罪
纵使叶满川再不愿意,也只得跪下恭恭敬敬道:“臣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倒也没真要刁难他,继而道:“那便不谈此事了。今日似乎又与安华打了一场,如何?”
叶满川回道:“陛下不必忧心,臣已……带兵取胜。”
皇帝叫人看不出情绪,又道:“听闻今日开战前敌国的那将军口中有意让你归于他们安华啊。”
叶满川听到这话,心知不妙。
皇帝还是终究不可能放过这个疑点。
叶满川还是方才的语气神态:“此乃离间之法,陛下切莫中了那奸人之计。”
皇帝冷哼一声,缓缓走下来,对着叶满川道:“你与安华交战已有数月,却迟迟不出胜负,打得难舍难分。眼下国内慌乱,你若还不能平安华之军,我必……”
必什麽?
眼下文国似乎没有什麽可以威协叶满川的,就连叶府都散了。
万一威协的力道没把握好,叶满川转身投了安华又该如何?
皇帝想完这几点后,便改口道:“罢了。你若能击退安华,朕必重赏你。”
叶满川应道:“……是。”
皇帝挥了挥袍袖:“你且先离殿吧。”
叶满川起身后却未离去,而是道:“陛下,臣斗胆一问……那匪徒何在?”
皇帝一顿,回道:“他现在正于天牢之中。因罪孽深重,将于两日后处以淩迟之刑。虽说前线军营罢吃紧,但你也可在城中待十日用以安葬夫子及夫人。”
淩迟之刑,乃是极刑。
须拿刀子将受刑者的肉一片片剜下来,直至白骨一具。
文国之人受仁德思想所影响,就算行刑也绝不会用如此酷刑
可如今,却是像要给叶满交代一般。
叶满川噤默了片刻,最后道:“谢陛下。”
两日后,到了那匪徒的行刑之日,叶满川去了天牢见了他一面
其实自叶满川归城以来,王都的疫病已然好了不少了,他也懒于戴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