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月恒……廖小月默默念着自己的大名,从明天起,她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的自我介绍了!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
传说古代书香门第喜欢用《诗经》给女儿起名,等以后她上了大学,跟人说起自己名字的来源时,是不是也能收获夸赞与艳羡呢?
月恒……月恒……妈妈给她起的名字,真的好美啊!
成功改名的廖小月情绪高涨,做什么都干劲十足,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学习的效率都提升了不少。12月的下旬里,她一边兢兢业业的学习,一边见缝插针的更改着各种资料。而准备动手术的麦亦芃则更忙了,他得尽力把进度往前赶,才不至于在年后落后太多。
但年轻的身体,总是有着无限的潜力。连轴转的疯狂忙碌下,她的精神状态反倒更好了。
以至于蔡立林在楼下撞见背单词的廖小月时,差点没认出来!
如今的廖小月变化太大了!往年的冬季,她为了保暖,又不愿意浪费钱,总是穿着廉价的棉袄。没有版型不说,颜色也灰不溜秋的。再配上她那经典的长辫子,见面都不用做介绍,没人不知道她是乡下来的土保姆。
可现在呢?整个鸟枪换炮了!
每月6000保底收入的廖小月,再不必战战兢兢的一分钱掰成两瓣花。虽不至于浪费,却也给自己换上了轻便的羽绒服,里面穿上德绒的打底衣,便与去年的她截然不同了。
再加上她散开了辫子,把头发高高梳起马尾辫,在配上精致简约的小发圈。此刻漫步在树影下的她,腰背笔直、身材窈窕,哪还能看出半点乡土痕迹。
蔡立林呆呆的看着不远处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的廖小月,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廖小月长得漂亮,但从未想过,换了造型的她,能如此的光彩照人。
蔡立林忍不住向前两步,想跟廖小月说说话。却不想,廖小月的手机响起,她接了个电话,便快速跑开了。
她……也开始用铃声了吗?蔡立林喃喃出声,随即,他的脸扭曲了一瞬。那个穷博士,真就值得你为他如此改变吗?嫉妒充斥着脑海的蔡立林在心中呐喊,他骗你的!他肯定是骗你的!博士补贴那么少,他跟你在一起,一定是为了你的钱!
然而廖小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楼道间,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路边站着的蔡立林。
他们两人之间,从头到尾,不过是蔡立林的一厢情愿而已。
夜深,麦亦芃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早接到梁洪消息的廖小月等在客厅,给他递上了一杯恰到好处的温牛奶。麦亦芃抱着牛奶杯,放松地坐在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浓香驱散着身体的疲倦,两个人不必交谈。只是静静的坐着,便觉得安宁。
麦亦芃的心里蓦地闪过了一句不知来源的话语。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手指微蜷,牛奶的暖意顺着指尖,传进了心底。麦亦芃浓密的睫毛垂下,悄悄藏起了可能露出破绽的眼眸。
时钟滴答的轻响,在空间内回荡,更显出夜半的寂静幽宁,与廖小月陪伴的温暖。麦亦芃呼吸颤了颤,所以……我心底所期待的,竟是……她的告白么?
第74章 心梗
手里的玻璃杯动了动,麦亦芃回过神来,才发觉牛奶已经喝完。
“发什么呆呢?这么累吗?”廖小月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杯,“杯子给我,累的话赶紧去睡吧。”
麦亦芃顺从的把玻璃杯递给了廖小月,很快厨房传来了水声。麦亦芃怔怔的看着廖小月的背影,直到她转身走回客厅,都没收回视线。
“你怎么了?”廖小月察觉到了麦亦芃的异常,半蹲着身子,关切的看着对方。
不料,她的手腕突然被扣住,麦亦芃用力一拉,她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前扑去!
没等她惊呼出声,又被往旁边一带,身体不自觉的转了半圈,跌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而后,她感觉到了,一颗脑袋,靠上了她的肩膀。
廖小月浑身僵直,思维都凝固了,脑海里只剩下一团乱麻。她的心砰砰得剧烈跳动着,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猜想,那个她所期盼的可能……
时针滴答滴答地走,靠在廖小月肩头的麦亦芃,眼眶渐渐变红。这一瞬间的情绪失控,不知是疲倦的工作连累了身体,还是长久压抑后的又一次爆发。
只是刚刚厨房里的水声,太普通、太家常。而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别人的普通家常,早已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
越是静谧的深夜,越能感受刻骨的孤独。
我已经……没有家了……
麦亦芃把脸埋进了廖小月的肩窝,无声地落泪。父母在世时,他像一头好奇心旺盛的野马,满世界的蹦跶,肆意享受着自由自在不肯回家;可等到父母离世,他才知道曾经追逐的自由,不过是……明知有人永远在等待的任性妄为。
肩窝被泪水氲湿,廖小月才猛然发现麦亦芃在哭。她伸手,轻柔的抚摸起了麦亦芃的头发,却没有说话。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命运很相似。一样的至亲别离,一样的家人抛弃。
多少次午夜梦回,廖小月睁着大大的眼睛,于黑夜的微光里,望着那不属于她的天花板、那个她并不喜欢的吸顶灯,也很想很想,有个人来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