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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不乖(132)

“别说了哥哥。”裴溪洄紧紧地把他拥进怀里,他知道,靳寒当时一定崩溃了。

昨天哥哥只不过离开几个小时,他都担心得要喘不过气,更不用说哥哥在明知道他被坏人抓走的情况下,沿着定位器一路找过去,最后却发现是坏人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所以把定位器植入他腿里一点都不过分,那是靳寒最后的办法,也是最保险的办法。

如果换成他,不仅要在哥哥腿里放定位器,还要把他绑在自己身上,一秒都不准他离开视线。

先是浪费两个小时,又是十五分钟,当时警方明确告诉靳寒,如果坏人就是照着要你弟的命来的,那么即便找到人也很可能晚了。

靳寒说他知道,他明白,但他不能把弟弟一个人留在外面,是生是死都要去接他。

最终人是接回来的,但裴溪洄已经疯了。

灵魂被撕碎,只剩一副躯壳。

他醒来两天,自杀了十七次。

最严重的一次想要把餐叉扎进自己的眼睛,因为他说他看到坏人在割他哥哥的肉。

靳寒抱着他,按着他,用束缚带把他捆在床上,逼他看着自己,告诉他死去的不是我,是靳炎。

但裴溪洄不信,他一直在尖叫,说哥哥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死的。

所有人都知道裴溪洄活不下去了,医生甚至提议安乐死。

靳寒不让,说他好不容易撑到我去救他,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他。

他请了国内国外很多医生,三堂会诊,得出两个方案。

第一,用大剂量镇定剂来帮裴溪洄保持清醒,但一旦开始用药就意味他这辈子都要依赖镇定剂活着,副作用很严重,还要有人二十四小时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不然他随时可能自杀。

第二,用另一种精神药物和他体内的致幻剂对冲,再催眠抹去他那一晚的记忆。但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一针下去裴溪洄可能恢复正常,同时也有50%的概率变成傻子。

两种方案摆在这,要有一个人来做决定。

裴溪洄愣了一秒,然后猛地从他怀里抬起脸来,眸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在震颤。

“他们……让你来做决定吗?”

说完这句,他再也发不出声音,声带像被割走了一样进入失声的状态。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两只手用力掐在靳寒手臂上,用尽浑身的力气咬着牙、深呼吸,张着嘴巴扯着喉咙往外挤话:“他们逼你……做决定……”

让把他当做生命的靳寒,来决定是给他打药,一针下去可能恢复正常也可能变成傻子,还是给他用一辈子镇定剂,然后在某个失察的午后,看到弟弟自杀的尸体。

不论最终是什么结果,这对靳寒来说都太过残忍。

每年的7月16号,再往后倒四天,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为什么要选在这一天呢?

因为九年前的这一天,靳寒买了第一条自己的船。

没人能明白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意味着他们以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意味着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可这好日子靳寒才过了几年啊?

九年。

裴溪洄出事那年靳寒二十九岁,只过过九年好日子,前面二十年没有一天不在受苦。

以前是因为他弟他爸妈,后来是因为裴溪洄。

他刚过上九年安稳生活,因为大K,因为裴听寺,因为裴溪洄,因为那些根本就和他没有关系的旧仇旧怨被夺走了。

凭什么啊?

裴溪洄想不明白。

凭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啊?

他到底哪里有罪让我去赎不行吗,能不能别再欺负我哥了。

这一针下去,50%的概率会把我变成傻子,没人能做得了决定,就来逼他。

裴听寺逼他,医生逼他,我也在逼他。

如果他签下同意书,最后真是那50%,我傻了一了百了,我哥要他怎么办?

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弟弟,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下半辈子都要背负着把自己的孩子变成痴呆这样的罪责,活在阴影中吗?

裴溪洄恨不得把大K挖出来鞭尸。

就因为一条莫须有的传闻害了他妈妈,又来害他害他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没有,小洄,小洄,深呼吸,看着我。”靳寒抱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没有逼我,最后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被割掉的声带又回到喉咙里。

裴溪洄如获新生般呼出一口气:“我自己决定……抹掉记忆的吗?没有逼你来做吗?”

“嗯,我的宝宝很厉害,你比哥哥勇敢,也比哥哥坚强。”

做催眠的那天,裴溪洄被打了两支镇定剂,短暂地恢复神智。

他躺在后海别墅卧室的床上,周围围了一圈亲人朋友,大家都在哭,只有裴溪洄在笑。

他笑着和朋友说:“好啦别哭啦,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个和我拥抱,告别,然后就出去吧,我要把时间留给我哥啦,如果我醒不过来,就让我哥把我的财产给你们分一分。”

夏三儿和陈佳慧都走了,最后房间里只有靳寒和老裴。

老裴跪在床下,向儿子忏悔。

裴溪洄没有看他,只淡淡地说了几句话:“你生了我却不养我,来找我却把危险带给我,到最后还要逼我哥来做这样的决定,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告别。”

裴听寺走了,房里只剩下靳寒。

他躺在床上,把裴溪洄抱在怀里,那可能是弟弟这辈子最后清醒的时刻,所以他录了一段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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