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对她蓄谋已久(85)
可云梦等了一夜,都没有人来拿。
“往日都有人在那守着,昨日迟迟没有人来。”
池纯音的心似是被手攫住,目光死寂,“你再去看看呢,说不定弄错了。”
那个人曾说不会错过她的回信的,他不想再与她联系也没关系,她最怕是他彻底杳无音讯。
云梦去了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人。
池纯音的眼泪再也不能自抑,他可能死掉了。
像他这样的死士,就算是死掉了可能也没人收尸吧,就这样孤寂地躺在荒野之中,随风飘散,也像他这几年给她做的这些,除了她无人记得。
池纯音白日当作无事发生,只是每到夜间都忍不住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直至顾驰求亲。
*
顾驰本搂着池纯音一同歇下,他却被枕边人的低声啜泣唤醒。
池纯音在睡梦中哭得甚是小心,浑身微微颤动,看得他心疼不已。
顾驰哄道:“怎麽了?哭什麽?”
她还被梦境魇着,嘴里含糊不清,“带我走。”
顾驰立即后背僵直,像只惊弓之鸟:“谁?”
“他死了。”
顾驰眼神中尽是警惕,他能辨别出来,池纯音话中的这个人是个男子,还是个死了的男子。
谁死了?
池纯音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惊觉面上有湿意,昨夜的梦境纷至沓来,宛若石落静湖,惊起阵阵涟漪。
梦境归梦境,也有些夸大其词的地方,
其一,她与那人的书信往来其实并没有那麽平凡,虽然说能收到他东西的时候是喜悦的,可毕竟见不到人,这喜悦也会渐渐淡去。
其二,为何她将这人的脸想成了顾驰?
他们俩个的身份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的人物,顾驰之前哪里会为了她从泉州快马加鞭赶回来,就为送些糕点?
他之前怕是为长宁郡主都做不到这些。
沉梦一场,头有些发晕,池纯音迷糊起身,抱着她睡一夜的人已经不在身边,想来可能已经去军营了吧。
她正这般想着,顾驰却迎面走了上来。
池纯音吃了一惊,问道:“你今日怎不用去军营?”
“等你醒来就走。”
顾驰刚晨练完,换下了贴身里衣,他从屏风处走到桌前,池纯音就跟在他身边,分外粘人。
池纯音今日寸步不离,像是离不开顾驰似的。
倒不是经过这一夜二人心扉贴近了,她昨夜整个晚上枕着顾驰的臂膀,梦里确实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本来还没什麽的,可看见顾驰的那一剎那就有些心虚,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顾驰也发现她的不对劲,他都把衣服换了下来,她还直勾勾地望着上半身,往日那动不动就羞涩的样子跑哪里去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她:“这麽好看,给你看个够。”
池纯音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出神。
顾驰还是那个混不吝样,什麽都没变,他哪能那麽容易对这些细微之处上心?
她稍稍放松下来。
顾驰自顾自穿衣服,却忽然问道:“你昨夜可是做了噩梦,哭得好伤心。”
“啊?”
池纯音面上装作寻常,可内里已经开始慌乱,怕他起疑心,胡乱道:“确实做噩梦了。”
“被什麽吓着了?”
“我…我想到了在泉州养的一只小狗,没把它带到汴京来。”
顾驰轻颔首:“你若喜欢,我去给你寻一只。”
“好。”
俩人便没话了。
顾驰心里波涛汹涌起来。
什麽小狗,他这些年去泉州多少躺,将她先前的事摸了个头,全是诓他的幌子。
她说这些,分明是为那个魂牵梦萦的男人做掩饰。
顾驰表情很淡,淡到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行了,我出门了。”
“好。”
池纯音送他出府,见他彻底远去才松口气,还好她临时编了个万无一失的理由,反正顾驰也不知道她在泉州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所怀疑。
兰桂坊,二楼雅座。
汴京的夜与白日相比,有另一番风味,临街雅座向外望去,万家灯火通明,视野更为开阔。
顾驰坐于主位,喝着闷酒,无心欣赏窗外美景。
秦禹于心不忍,拦下他,“少喝点吧。”
“滚。”
顾驰丢了手中的空酒坛子,顺手拿了瓶未开封的,心里窝火得紧,不借着酒意抒发出来心中熊熊燃烧地那团烈火。他猛地灌了口,酒从瓶口顺着下颌滴下,落在腰间池纯音送的香囊上。
秦禹提醒道:“弄髒也好,只是不知成婚后还要花一百两吗?”
顾驰剜了他眼。
秦禹不服气:“我说得不对吗?这些年世子殿下豪掷千金博美人开心,不愧是汴京有名的散财童子,隐姓埋名只为她开心,能多了解她的喜好便是幸事一桩,你说你来来回回去泉州多少趟,总是隔天回,还不让她知晓,你怎麽是这样窝囊的闷葫芦。”
“你懂什麽?”
顾驰心里烦躁不已,将香囊扯下来,随意丢在桌上,用金线镶着的珠子从桌上滚落,原本精致的香囊染上污浊,看了很久还是舍不得,又攥在手上仔细擦拭了几遍。
秦禹双手环在胸前:“你有本事在她面前糟蹋。”
“滚!”
“你也是我们兄弟间最有能耐的人,怎麽眼下这麽憋屈,实在不行就算了。”
顾驰望着秦禹的眼中,淬了毒。
秦禹知晓自己失了眼,遂闭嘴。
他眼锋生寒,满脑子都是昨夜池纯音哭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