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刃(6)

刑警又问了几个问题，她答得天衣无缝，和目前警方调查到的情况所差无几。

见对方默不作声，张爱华捋了捋利落的头发，“给个痛快吧，是抓是放？”

从讯问室出来的张爱华，瞥见了迎面而来的曾院长。曾院长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她，她却装作不认识般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李力坠楼大概20分钟前，你没在岗位，你去了哪里？”刚坐下，刑警就抛出了让她想逃避的问题。

曾院长想那时应该才从三楼健身室出来，“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可是有人看到你往资料室方向去了。”

“啊！是。”她装作才想起的样子，调侃自己道，“你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去干什麽？”

“去资料室肯定是拿资料啊！”她有些心不在焉，思忖着，资料室位于A栋二楼很掉角的位置，监控没有覆盖到。

“谁能证明？”

曾院长抿了抿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张副总，有通话记录可查。”

“什麽资料这麽重要，要你一个院长亲自查找？”

她强压着慌乱的心跳，故作轻松，嘴角涎笑，“也不重要，就是我刚好知道。”

刑警看了她一眼，这人衣着打扮朴素低调，看上去老实巴交，倒挺会打太极。

他们也不跟她废话，直接亮出了在天台上捡到的一只褐色耳钉。“这只耳钉是你的吧？”

曾院长心里漏跳一拍。“在哪里找到的？”当得知是天台时，她神色有些慌乱，“你们不会怀疑我是兇手吧？”

“我跟李力不熟，他不归我直接管理。”

“这耳钉掉了好几天了，我一直在找，怎麽会在天台？我没去过那儿呀！”

“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我，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呀！”

刑警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我们说了你是兇手吗？”

曾院长察觉刚才有些失态了，低头缄默不语。

“你说你耳钉掉了好几天了，谁能证明？”

她想了想，“行政主管，对，那天我还问了她看到我耳钉没。”

刑警给旁边的同事一个眼神，让他记住找主管确认这事。

“你说有人要陷害你，指的是谁？”

“兇手。嘿，我乱猜的。”她又恢複了之前的谨慎。

“你有没有和人结怨？”

她矢口否认，“养老院才开三个月，员工们都在相互熟悉磨合中，谈不上有啥矛盾。”

“既然没和人结怨，怎麽会有人陷害你呢？”刑警找到她前后语的漏洞。

“我刚才太激动了口不择言。”她尴尬地笑笑，眼角细纹又加深了几道，“或许是兇手想转移目标，刚好就看见了这个耳钉。”

这不是没可能。但警方始终觉得她在隐瞒什麽。迫于目前证据不足，尸体又被火化，案件还有很多疑点有待侦查。讯问只能进行到这里。

他们将曾院长和张爱华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就目前对李力社会关系和身世背景的调查，警方初步了解到，李力来养老院前曾打过零工，收入不稳定，全靠张爱华派活给他。虽然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处事圆滑，见好就收，没与人结仇，也没外债。只是因为常不着家，夫妻感情不好。到养老院后，因为勤快能干又机智幽默，领导和同事都很喜欢他。至于院里老人，他的工作和老人接触不多，大多数人对他印象并不深。

这麽看，确实没谁有杀他的动机。

但，这不对劲，一定有关键的细节他们遗漏了。

沈队在看完所有讯问视频后，将调查对象瞄準了老人。

虽然张莎莎和曾院长极力保护老人们不受调查影响，但警方的频繁出入和员工们紧张猜疑的言行还是让大家知道发生了命案。

还没开始问话，就吓病了几个老人。

基于这种情况，警方通过监控逐步排除后，锁定了事发时在宿舍区休息的三个老人。

三人分住在不同的房间，有两人有睡午觉的习惯，当天活动结束后就回宿舍休息。问他们有没有听到响动，一人耳背需要戴助听器，另一人说很快就睡着了没听见什麽。还有一个老奶奶身体不大好，自述回宿舍吃药，然后养养自己的花。

刑警看了看她放在窗台上长势很好的三盆花，问她，“那您听见什麽动静了吗？或是看见有人路过？”

她还没回答就开始咳嗽，骨瘦如柴的手臂紧紧抓着床沿，借着物体的力量才能支撑她单薄的身体承受住持续猛烈的咳嗽。一声又一声，到最后开始喘，布满疤痕的脸配上苍白的颜色，身体起伏汹涌，仿佛要把内髒全都呕出来，看得人极度不适。

刑警看这状况，也不便多问，只说，“你也不用说话，就点头或摇头。”

老人否认。

三人由于到达宿舍时间不同，无法证明彼此在宿舍休息，也不清楚有没有其他人来过宿舍区。

调查陷入僵局。

第五章

刑警们刚走，养老院就忙开了锅。医护人员忙着给吓坏的老人做治疗和情绪疏导，管理向家属们解释情况、安抚情绪，还有个别闻风而来的记者说要采访，被曾院长三言两语婉拒了。

张莎莎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发生了。

在得知有人报警时，她第一时间让公关团队积极应对，力图把对养老院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几天随着事件的发酵，舆论压力也接踵而来。还好行动够快，负面影响比想象中来得慢一点缓一点。

接完公关经理电话，她在考虑要不要开个新闻发布会正面回应这个事情，顺带宣传下养老院。这个度不太好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