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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花旦(50)

作者: 同消古 阅读记录

秦羽织已不属外语系,这时医生看向她,她说:“我也可以。”

然后医生选择了她。

病人不容耽搁,蒋家明当即找来村民用驴车拉他们到镇医院。

雨过天晴,路上也不见日本人,蒋家明留在村子待命,继续等接洽的教工。

万事艰难。

村长按照约定带巡山的人登门:“我只能帮你搜寻山的外围,不会深入腹地,刚下过雨,太危险了,我得对他们负责。”

蒋家明道:“我明白。”

计划用过午饭出发,一群汉子穿着草鞋坐在屋檐底下吸面,一时间只剩吸溜吸溜的声音,只蒋家明吃不下去,压力太大了。

村长提议带上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蒋家明告诉他医生送病人去镇医院诊断,谁知村长闻之色变:“就他自己?”蒋家明顿时察觉异样:“除了两个病人还有一名女学生。”

“胡闹!雨还会下,山体不稳,我们快进快出就是在玩命了,他们回来时不定情况怎麽样。”又道,“这种时候没人出村,你看着办。”

诸多事宜等待蒋家明拍板,由不得迟疑,他的心绪也只是短暂淩乱了几许,便恢複理智,道:“计划不变,不过搜山由另一人代我,借我匹马,我迎上他们。”

村长沉吟:“晓得危险?”

“来不及管那麽多,”说着,蒋家明开始穿外套,间行从外面进来:“他们走时没告诉我,这次总要带着我才行,我的人能帮到忙。”

蒋家明看他一瞬,道:“跟我来。”

医院传来好消息,乔与颂只是染了重风寒,加之水土不服才会呕吐浮肿,但一时离不了机器与营养液,还得留在医院。

乔醒了,对着秦羽织说:“我想我们不适合再回到村子。”

他可以,颂也不可以,此病痊愈,颂怕是要重返故土养老了。

实在没有理由强求他们。

乔道:“三天后我们出院,一到下个城市就会帮你们联络。”

秦羽织替大家感激他的热忱,这样一来,又要等上三日。

青年送他们来,没理由在此地苦等,及早打道回府,也就没赶上稍迟的大雨。

蒋医生和秦羽织两人搭的车子临到进山生出退却:“不能再往里面开了。”

二人下了车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望着满眼仓绿,乌鹊遍天忽然心生对自然的畏惧。

大山大河面前,人是渺小且孤独的,所以要抱成团。

蒋医生道:“不适宜往前了,这村子没有修路,下山容易,上山没有车子会很难,我记得来时有座木屋,大概是猎人建的,我们先去避一避。”

顶风冒雨,一身狼狈,走错几次路才找到那间屋子,医生口中‘木屋’,充其量算个木洞,太小了。

即便这样,两人仍然不加犹豫地沖进去。

几乎是迈进门的瞬间,一声轰鸣,震得人身体欲碎,泥沙俱下,跟着她被医生拉过去,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火车上那一把是他拉的。

恍惚间有人在叫她,是蒋医生,原来她昏了一会儿。

听见她的回应,那头不再焦急,道:“我们怕是遇到滑坡了,你怎麽样?”

秦羽织环顾四周,恰是这间不起眼儿的木屋挡住泥沙,支撑出一个空隙,供他们偷生,不过这只是短暂的,他们还没有脱险。

刚刚有东西掉下来时,医生为她当了下,现在倒在地上,背对她,不知伤得重不重。

秦羽织推开面前的障碍,急于去看他的伤情。

见木桩压着他的腿,他动弹不得,眼神显示他头脑仍然清醒,秦羽织松一口气。

“需要先将木桩移开。”他声音也还算镇定。

秦羽织依言行事,医生的腿很僵硬,她又悬起心,这比表现出来的严重。她把手按在地上时,指头间黏黏糊糊的,流了这麽多血,尚要指挥自如,便知他是强忍着来安抚自己的情绪,秦羽织更加不能让他白忙。

她保持镇定:“然后呢。”

“看,我的医药箱,里面有剪刀和纱布,为我消毒。”

“不,不是这样,你要先将我腿里的木刺取出。”

秦羽织没想到他这麽信任自己。

“顺着木刺的纹理,不然小刺会留在里面。”

她真当动手,医生开始一言不发。

秦羽织有心分散他注意力,这是哄福利院的孩子哄出的心得。

“我看你们修医也修炼,忍耐的功夫了得,招认吧,拜师峨眉还是武当?”

“青城山,”他笑了下,你别逗我,我没力气笑。”

“好了。”秦羽织已经开始绑绷带,好在血肯止住。

结束后,两人的汗都湿了一身。

“你手法很纯属。”

“真听不出你是恭维。”

他道:“你勇敢很多。”

秦羽织想了想,确定路上并未露出自己的鼠胆,只道他这是变相感谢。

蒋医生自觉语失,也不再说了。

漫长的等待。

出口被封,他俩不敢轻举妄动,一切探索只得待雨停天亮,或是干脆等待救援。

这一等,是极磨人耐性的。

有灯照进洞口会振奋一下子,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然后突然不再逼近,而是擦着一个弧度远离了。

是不知利害的外乡人开车在山路奔驰。

辛苦挨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一次次在期待中失望。

风没有减弱的趋势,木头咔哧咔哧地响,屋顶似负荷千金。

这种紧绷的状态下,疲惫至极反而会让精神兴奋,秦羽织此刻躬身背贴着‘墙’,像一只受惊警惕的鹿,眉头紧蹙,不放过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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