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的尽头是……(70)

“你吃吗？”张欠问。

“我？”傅閑能看向小摊大叔的工作台，顶上的小台灯上面布了灰，底下又是煎饼器。装辣椒的罐子边有好几条红油，葱花也四处散落，香肠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的，配料安不安全……

“看什麽呢，到底吃不吃？”张欠又问，这次语气有点急。

傅閑能倏然回神，趁他没发现舒展眉峰，故作轻松地匀了口气，斩钉截铁：“要，小份的。”

买完后，他们在河边小道的长椅上享用，对面是数栋金灿灿高楼大厦，有一栋最顶层写着傅氏金乡大厦。

没错。

对面所有大楼，都是身边这位吃着五块钱香肠鸡蛋饼的少爷的。

实话说，以张欠现在好胜心极强的年纪，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河对面随便一套房子能换好几栋石头房。

他看向优雅咀嚼的傅閑能，心想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和他妈住进那样的房子。

傅閑能察觉张欠的视线，和他对视，但他立马别开。

发现他望着对面，傅閑能或许是急于弥补前几天的失约，突然毫无波澜道：“喜欢吗，送你一套。”

张欠：“套你个头啊！你当是积木玩具吗！”

这少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好怀疑他家为什麽还是申州有名的富豪。

张欠恨铁不成钢地起身，用力丢了垃圾，转身骑上自行车飞速沖了出去，生怕傅閑能跟上似的。

“……”傅閑能见状快速吃完手上的饼，立马上车追他。

然而事实是，傅閑能家的房子真的多得像积木玩具。但回去的路上他才想起来，在张欠面前不能随便聊这些。虽然张欠不图他家的钱，但这些话说多了，也容易成为一种炫耀。

张欠家在老城区，穿进几条巷子后到一扇小如意门前，门板是红色的，开了锁进去是片小院，旁边有个石头梯子能上二楼，二楼也有片小院，那里晾着白净净的校服。

傅閑能看着那些衣服，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件，片刻后迅速别开，识时务地没说话。张欠把两人的自行车停在院子里，打开院里的小灯，然后送他到巷里的分岔路口。那儿有株梅花树，宫粉梅，这会儿还是二月，所以开得很盛大，路灯下的地面都是深粉色的花瓣，照着好看极了。

他还在观察张欠住的地方，而张欠已经站在那等他的司机了。

张欠道：“别看了，都是老房子，没什麽好看的。”

现在是深夜，而这儿的灯都暗，确实看不到什麽好看的——只有那株路灯旁的梅花树好看。

傅閑能刚才路过的时候就觉得好，此时擡头，见张欠就站在那，清瘦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影子，每条碎发都散着皎白的月光，他眼帘耷拉着，轻抿着唇，双眸若有所思。

如此简简单单的一个少年，竟忽然比梅花树还要让傅閑能挪不开眼。

他突然停下脚跟，呆呆地看着张欠，思绪一片空白，只有一颗心髒强烈地跳动着，但并未惊动他。

张欠也正好擡头，发现傅閑能站在不远处，于是犹豫地咬了下唇，冷不丁大声道：“谢了傅閑能！”

傅閑能心头猛然一颤，不知为何，在原地艰难地开口问：“谢什麽？”

张欠低头用鞋子拨开地上的新鲜花瓣，道：“很多，说出来一长串麻烦，但是今天谢了。”

“谢你最终还是来了。”他重新擡头，灿烂明媚的笑从更好看的脸上蔓延开，长驱直入傅閑能心窝。

就在这片刻瞬间，他也望着张欠，伴随愈发迅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让本来宁静而恬淡的心境豁然喧哗，争先恐后地揭露一个清晰的答案。

为什麽要纠结一个无穷尽符号、为什麽要把宝贵的时间放在一个拧巴又爱戏弄自己的人身上、为什麽急于解开这麽複杂的一道题、为什麽手机丢了第一时间非得联系他怕他因为自己的失约难过……太多为什麽都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我喜欢你。

傅閑能眨了眨忽然酸涩的眼睛，喉咙上下滑动，心中再次重複：张欠，我喜欢你。

女生约张欠吃饭

二月微风还带着些许凉气，张欠站在宫粉梅树下，安抚内心深沉的悸动，静静感受轻丝碎发随花飘摇，露出无法掩饰的通红的耳尖。

他的视线望着深海般遥远的巷路，茫然不解。

妈的，傅閑能突然抱我干什麽。

还抱得那麽紧……

我就说句谢谢有那麽感天动地吗？

但回想他抱完匆匆离开，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也不像是感动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被风吹到冷了也想不出原因，便放弃了，自顾自地走回自家的石头房。

回家洗漱完，张欠在书桌前继续写练习，忽然想起在网上关注的数学博主，于是从书包里掏出被自己冷落的手机。

开机后看到微信右上角的消息，点进去，有个新的朋友。

一眼注意到熟悉的机器人头像旁有个陌生的昵称：水果控。

张欠眉梢轻扬。这什麽破名字？

不打算明示我正经叫他名字了？

他笑了笑，往下看一长串的验证消息。

水果控：还在学校晚自习吗？

水果控：张欠，我没忘，就是出国参观一个科技展，手机丢了。

水果控：你手机也丢了？

水果控：为什麽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水果控：张欠。

水果控：张欠。

水果控：张欠。

……

这些内容怎麽……看完后张欠突兀地冒出一个被某姓男子疯狂讨债纠缠的场景。他胆寒了下，连忙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