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19)
人就是贱,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越不珍惜。
袁起如此,宋一亦是。
他最近做梦不再梦到袁起,而是周生。
周生把记事本摔在他身上,他打开一看,上面写满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宋一从梦里醒来,梦里的周生又哭了,那种满眼含泪却无法放声痛哭的模样让宋一心底一沉,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他想见周生。
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他也不想还没得到就失去。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下午放学他就去了XH酒吧,到了晚上,几支歌切下来都没有周生的身影。问了领班人班姐才知道,人家周生根本就不是女子乐队的,而是乐队临时请来的外援,并且她表演失误的第二天就没来过了。
宋一出了酒吧,才发现酒吧门口立了一棵圣诞树,几米高,过往的男男女女都在围着圣诞树拍照。
原来今天是圣诞节啊。
虽然宋一对洋节一向不太关注,但以前还是会很多人一起过,那时他还觉得吵闹,今年冷清下来了,宋一居然不习惯了。
宋一又去了周生居住的小区,好不容易跟着一个大爷蹭了下门禁卡溜进了小区。他拍了好久的门,门里都没有回应,倒是把隔壁邻居的门给拍开了,出来了一个奶奶,嚷嚷说:“别拍了,对门那小姑娘一大早就搬走了。”
宋一问:“搬哪儿去了?”
奶奶说:“这谁知道啊,本来就只是租了一个月。”
宋一不再多问,原来这不是周生的家。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只觉得周生长得好看,性格温和,会绘画会打鼓会打架,却对他真实的生活一无所知。
此刻,白赢的电话来得十分及时,
他让宋一猜猜,自己陪刘树人换了个新酒吧玩儿遇见了谁。
宋一不猜,白赢直接说是“周生”,最后还说了句“树人都告诉我了,快过来,别装孙子了儿子。”
白赢订的位置在酒吧二楼,宋一到的时候刘树人正在痛骂白赢。
“阿赢你个没眼力见的,你让他来干什麽,他又不喜欢周生。”
指桑骂槐,宋一当然听出来了。
“树人小哥哥,今天酒水我请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口诛笔伐我了。我前几天躺在医院里浑浑噩噩的头脑不清醒,都觉得你在骂我。”
“我去探病的时候确实骂你了啊。”
“……你怎麽忍心这麽对待一个病人。”
“我今天订的可是二楼最佳观赏位,够你出点血的了。”
“别闹了。”白赢打断两人的谈话,“轮到周生上场了。”
酒吧的温度开得很高,宋一见旁边的人都穿着衬衫单衣,有的甚至穿着短袖,此刻他也觉得浑身发热,索性脱了大衣,穿着羊毛衫和两人喝着酒。
架子鼓搬上来的时候,宋一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见鼓如见人,就是这麽个心情吧。
乐队还是那个Hurt Girl乐队,乐器旁各个演奏者都到位了,打鼓的却是另一个短发的女鼓手,不是周生。
周生上台的时候,台下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今天的周生确实很漂亮,他染了粉色的头发,甚至烫了纹路;脸上应该是全妆,从上台后他脸上就挂着抹不去的笑容;他上身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大衣,圈圈洞洞的,上面绘着奇怪的图案,透漏着宋一不懂的时尚。
他站在台上先是环顾了下四周,不经意的擡头一瞥,像是看到了什麽稀奇的事物一样,他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竟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一时间,台下尖叫的、惊呼的、吹口哨的乱作一团。
宋一的眉头微微一皱,在XH酒吧,他上台打鼓的时候也总是穿着长袖的。
解完衣服扣子,周生脱下外套,仅剩下里面的一件宽松无袖白T,他做了个假动作要把衣服扔下台丢向观衆,在台下的一片喧闹中他又乖乖将其放在了脚下。然后他又挑了挑白T的下摆,脸上写满了纠结。
脱还是不脱呢?
“脱!脱!脱!”
镁光灯下,周生整个人白的在发光。
与此同时,他脖子上的吻痕咬痕、裸露在外的臂膀上的擦伤引人注目,泛着紫,透着青,惹眼得很。
周生挑衅得看了眼二楼的最佳观赏位,然后开口道:“大家好,我是Hurt女子乐队的临时主唱,周生。”
一个很清脆的男声快速地传播到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很快传到了宋一的耳朵根。
宋一在想,会不会只是声音像男孩子呢?
这个幻想也很快被打破了。
原来周生是个男人啊。
在演唱过程中,每到周生唱歌唱的高兴的时候,他就会高高举起手臂挥动着,观衆能从他宽松的袖口处看到他平坦胸脯上的粉尖尖。
而坐在最佳观赏位上的人,当然不会错过这令人血脉沸腾的一幕幕场景。
这一刻,即使是瞎子,似乎也能从周生身后的大屏幕上看见他身上的暧昧痕迹。
Hurt乐队三首歌下来,三个人一句话也没交流过。
宋一盯着台上某人的身影,干脆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周生下台的时候,还朝二楼望了望。
他唇边弯起,像是一个凯旋而归的胜利者,毫不吝啬地飞了个吻。
台下又是一片尖叫。
白赢朝他吹了声口哨,紧接着他说道:“原来是个带把的,宋一你不是纠结人家的性别嘛,现在连性别都对上了,上啊。”
宋一丢下一张卡,说今晚算他的,然后他就抱起衣服匆匆往楼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