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夏王不喜欢这群人,也信不过他们。
可夏王想要打下象征了皇权的洛阳城,他必须有容人之量,接受别人的“投诚”。
官员们嘴里的话是真是假都已不再重要,只要他们肯在夏王面前屈膝下跪,承认夏王是天命所归,对夏王来说便已足够。
但是现在不同了!
如今洛阳城破,胜败已成定局。
魏王沦为阶下囚,哪里还有什么“魏王的朝廷和臣子”,魏王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夏王的战利品!
没得挑的时候,夏王只能捏着鼻子忍受名为“弃暗投明”实则“背信弃义”的官员,可他现在能挑剔官员了。
夏王听到姜南风的话,当场表态:“那群官员……我要亲自见一见再做安排。反正他们都在宫里住了这么久了,再盘桓几日,把事情都理清了再回去也无妨。”
夏王还想用魏王的臣子?姜南风不着痕迹地看了夏王一眼,总算对他有了点正面评价。
“夏王雅量。”
夏王打蛇上棍,立即对姜南风试探:“玉鹤替魏王操持朝政,对朝中官员品行、能力了解颇深吧?”
姜南风不肯接话,谨慎回答:“官员品行、能力如何,夏王自有判断,玉鹤不便胡言。”
“那魏王呢?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他?”
这话问的诛心。
天下人都知道姜南风的母亲是被魏王强娶进宫的,但同样的,魏王对姜南风这个继子却极好,爵位、封底、官职,一样没落下。
姜南风:“天下人都说夏王是明君。明君和圣贤的行事尽数记录在古书上。”
问题诛心,但姜南风的回答更刁钻。
几乎是直接嘲讽,你夏王想要好名声,该怎么处理战俘还用我废话?
夏王被这回答噎住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夏王还等着给姜南风做继父呢,正好是等着“求人”的那个。
况且,这回答太优秀了。
夏王闻言哈哈大笑,倒是真对“姜南风”这个人生出欣赏来。
夏王拍了拍姜南风肩膀,总算露出几分真心:“玉鹤,你母亲的口味还是没变吗?我带来上好的海鱼,让御厨做鱼生怎么样?”
姜南风:“母亲如今茹素了。”
夏王:“不吃肉怎么行,吃不好,人的身子可撑不住!”
姜南风抬起视线,与夏王对视:“母亲一直在为夫守孝,只能茹素。”
正常情况下,妻子给丈夫守孝只需要三年。
可周薇虽然被逼着嫁给魏王,但她前面一个丈夫死了还没满三年。
如果夏王再把魏王杀了,那周薇还会在给前面一个丈夫守满三年之后,再给魏王守三年。
他可不能让魏王在写和离书之前死了!
夏王面色一变,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带人走了。
姜南风对空下来的长街低语:“虚情假意。”
赶紧滚,别再来打扰他母亲的清静了。
“啪啪啪!”鼓掌声突兀地从银杏树上传来。
“谁?!”姜南风猛然抬头。
银杏树上,绿叶遮掩着银甲,早该离开的萧燧坐在树干上对他招手。
萧燧居然偷偷跑回来了?
姜南风过去还以为他真是个迂腐顺从的傻子呢,原来不是无药可救。
第05章 吃得苦中苦
1.5吃得苦中苦——那就有吃不完的苦
萧燧打了个哈欠,之前还神采奕奕的脸上露出刻意隐藏住的疲倦。
他懒洋洋地摆手,靠在树冠上对姜南风竖起拇指:“好一招祸水东引,玉鹤公子好本事。”
姜南风仰头:“此话怎讲?”
萧燧:“你不就是利用我父王的色心,故意把人赶走,让他别利用你来打开凤栖殿大门去见周后么?真当我看不懂。”
“看破不说破是种美德。”姜南风提醒。
姜南风不喜欢被人揭穿心思,直接转移话题:“二殿下怎么爬到树顶上去了。下来,不要惊扰了我母亲。”
“这才多高,城墙我都能徒手爬上去。”萧燧从树冠跳到院墙再顺着滑落到姜南风面前,动作轻盈迅捷,竟然没发出任何声响。
姜南风心想,一点声音都没有,难怪他能爬上树不被发现。
不过,这种偷窥的风气不能长,否则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过来把他母亲当个热闹瞧。
姜南风故意沉下脸,瞪着萧燧。
萧燧赶紧举起双手:“行了,你别瞪我,我就好奇。父王对周后念念不忘,以致于他始终冷待我母亲,我就想看一眼而已。”
掌权的是夏王不是萧燧,姜南风对萧燧说话不用收着。
他直白点出他家庭关系的核心:“夏王若真有心,前朝末帝抢我母亲入宫时,他就该带兵攻入洛阳,而不是积蓄力量到天下大势明朗,才带着‘为民请命’的旗号出兵。不论他对令堂说过什么,都是用我母亲做挡箭牌罢了。”
萧燧听得皱眉:“姜南风,刚见面时你说话可没这么难听。”
笑意冲出姜南风眼眸,将因为冷淡而充满距离感的美貌瞬间拉进到了眼前。光照在姜南风脸上,美得如梦似幻,萧燧脑子懵了好一会才重新转动。
姜南风低笑:“此一时,彼一时。确定夏王不想杀我,我就情不自禁放纵起来了。”
萧燧惊呼:“姜南风,你是在记仇!我就进景春殿的时候在你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想吓唬吓唬你而已,连皮都没破。你至于说难听的话说来刺我么。”
姜南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是啊,我是记仇。而且,我还有更难听的没说呢,二殿下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