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春色(10)
“郡主,本侯的事,与你无关。”谢今淮目光终于落到了昌颐郡主身上。
昌颐郡主见谢今淮护着苏挽筝,眼底的怒意越盛:“怎会与我无关!我是你未过门的未婚妻。”
谢今淮神色淡淡。
“既是未过门,那等你过门,再管也不迟。”他言辞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藏着的冷然。
“阿淮哥哥,你太过分了!”昌颐郡主红了眼眶吼道,她恶狠狠瞪了眼苏挽筝,然后捂着脸,小跑着离开。
余下的少女面面相觑,最后连同徐盈盈也仓促着离开。
苏挽筝看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身影,想起刚刚昌颐郡主看她的目光,一股凉意从她心底浮起。
谢今淮伸手握住苏挽筝微凉的双手,轻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一句“别怕”,让苏挽筝苍白如雪地面容似乎恢复了点血色。
当初在清水村时,相貌出众的她引来不少麻烦,好在徐嬷嬷一直护着她,再加上村里魏家夫妇相护,村里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才不敢造次,唯有王拓仗着有个当村长的爹时不时上门言语调戏。
徐嬷嬷走后,王拓便得寸进尺,他趁着魏家夫妇不在,带人欲强娶她,是谢今淮不顾重伤之体挡在她面前,那时他也是说了句“别怕”,然后以一人之躯,赶跑了王拓等人。
王拓心有不甘,在村里大肆宣扬她不知羞耻,在家中藏了个男人,败坏她的名声,那时也是谢今淮一直护着她,狠狠教训了王拓一顿。
曾经的过往还在她的脑海中,可那两句“家中小妾”“等你过门,再管也不迟”的话,犹如利刃割碎了她的心,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苏挽筝慢慢扬起苍白的脸庞,泛着水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谢今淮。
“阿砚,你要娶昌颐郡主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声音不难听出其中的颤音和淡淡的恐慌,宽袖下的手悄悄握紧裙边。
谢今淮神色微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阿筝,婚事,我做不了主。”
苏挽筝整个人好似被冷水从头淋到尾,心也跟着凉透了,她潋滟的眼眸漾起泪光,良久之后,她怔怔问道:“所以,你不要我了,是吗?”
谢今淮透过薄纱看着她脸上的泪痕,他的手探进帷帽中替她一一擦拭掉泪珠,轻叹着说:“我怎么会不要你,阿筝,不管将来我娶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苏挽筝喉头一哽,苍白的唇颤抖几瞬后,再也说不出话。
他将来娶谁为妻都可以,但唯独不可能娶一个苏挽筝啊。
明明早就知晓,却还心存妄想。
她以为,她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结果,都一样。
*
谢侯府。
谢今淮刚把苏挽筝送回云庄,便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今日之事,恐怕祖母早已得到了消息。
果不其然,他刚到益和堂,就见尤嬷嬷在一旁候着,正院的奴仆也全部退下了。
谢今淮刚迈步进正厅,尤嬷嬷便关上正厅的大门。
谢老太君“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跪下!”
谢今淮默不作声跪了下来。
谢老太君扬声质问:“你是不是昏头了!明知祖母看中昌颐郡主,你却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与昌颐郡主争执,得罪信南王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今淮面色平静,眼底掠过一抹暴虐:“祖母,我又何惧信南王?”
信南王虽深得隆恩,但并无实权。
谢老太君听出谢今淮话中之意,她语重心长道:“信南王到底是皇室远亲,他屹立朝堂数年不倒,朝中人脉都远胜于你,昌颐郡主是他唯一的女儿,且又对你情根深种……”
谢今淮道:“祖母,昌颐郡主性情跋扈,不堪良配。”
单看今日昌颐郡主对阿筝,就知他日必定刁难阿筝。
谢老太君斥道:“你无非是担心昌颐郡主容不下你那外室,依祖母的意思,直接处死那外室,也好过你为她糊涂行事!”
“祖母,此事并非她之过。”
“你今日敢为她,与郡主起龃龌,他日为了她,是不是连祖母的话都不听了。”谢老太君最厌恶以色侍人的女人,更何况自从孙儿把她带回上京,已经不顾规矩太多次,“阿淮,她就是个祸害,留不得!”
“祖母,今日是孙儿冲动行事,与她无关,孙儿愿一力承担,还请祖母放过她。”
谢今淮面色冷然,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他目光不退半分与祖母对视。
谢老太君看着他坚定的模样,失望地点点头:“好,你要承担,祖母成全你。”
她看向尤嬷嬷,尤嬷嬷示意拿着木棍的侍卫上前。
只是谢侯府的家法。
以往谢今淮循规蹈矩,从未受过家法。
反而是谢家小字辈的侄儿经常受罚,一连几木棍打下去,能在床上躺个好几天,罚得最重的一次,是三十棍,他在床上躺了足足大半个月。
谢老太君问:“祖母再问你一次,愿不愿处死那个女人?”
“祖母无需多言,孙儿愿意受罚。”谢今淮跪的坦荡。
谢老太君脸一沉,朝侍卫吩咐道:“不必手下留情,打!狠狠地打!”
侍卫举起木棍狠狠打在谢今淮的后背。
谢今淮闷哼一声。
一下、两下、三下……
谢今淮后背已见血,脸色一片煞白,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额头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可哪怕是这样,他也不肯开口求饶。
处死阿筝?他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