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春色(132)

魏老爷气得小胡子不停颤抖，见默不吭声的谢今淮，郑重地把扫帚交付到魏序言手里，说：“囡囡虽不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女儿，但我们就是她的亲人，她也是你的妹妹，你一定要替你妹妹讨回公道。”

魏序言眸子轻沉，对魏老爷说了声“知道了”，然后对谢今淮道：“小侯爷，这边请。”

谢今淮看了眼苏挽筝，而后跟上魏序言的脚步。

魏老夫人拉着苏挽筝的手，说：“他们说他们的，囡囡你跟我来，你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苏挽筝顺从地跟魏老夫人离开。

*

魏序言带着谢今淮来到后院的凉亭中，他随意地把手中的扫帚放在一旁，而后看向谢今淮，问道：“小侯爷，腿可还好？”

他爹是庄稼汉，尽管年纪大了，但手上的力气还是在的，刚仔细看就能发现扫帚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注意到谢今淮腰间挂着的璎珞，与他怀里那一枚璎珞很像，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忽而想起当日在沪城小侯爷说得话，那个时候小侯爷应当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瞬间，魏序言眉眼划过一抹异色。

“无事。”谢今淮感觉腿上的确有些疼，但并无大碍。

魏序言收回目光，看向清澈的小湖泊，沉吟道：“小侯爷，说来惭愧，我自当兵起就再也没有回过清水村，这些年在外，从未承欢爹娘膝下，他们有什么事，我也照顾不到，心里总是牵挂他们，直到阿筝的出现，才会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乐趣。”

“从这些年的书信中，我知道爹娘很喜欢阿筝，我也打心里感激她，曾暗暗发誓定要好好报答她，后来沪城相遇，她又救了我命，我欠她的已还不清，小侯爷，作为下属，我不敢要求你对她有多好，但作为她的……兄长，你如若不能守好她，不如放手。”

魏序言说完，目光郑重地看向谢今淮，他看的出小侯爷还爱着苏挽筝，正是因为如此，他明白小侯爷不会轻易放手，可如今她已是世子夫人，小侯爷若不肯罢手，为难的总会是她。

谢今淮何尝不知魏序言心中的担忧，但他已不可能罢手，哪怕粉身碎骨，哪怕受尽唾骂，他也不会放手。

但他不能让苏挽筝来背负这些，所以他看似退却，实则以退为进，让她尽快脱离谢侯府。

他知道苏挽筝让问芙打听宅院的事，他也让正律把一些精心挑选过的宅院送到问芙跟前。

谢今淮突然问道：“魏序言，你知道阿筝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魏序言看向谢今淮，听到他极为认真说了句：“她是我的全部。我爱她，也只要一个她。”

纵然用尽手段，他也要重新得到她！

“所以哪怕坠入深渊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可能放手了。”

他不像别人，今生已失，只待来世。

他今生也要，来世也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与此同时厢房内，苏挽筝把这两年的事情都告诉了魏老夫人，魏老夫人听得泪光点点，拉着苏挽筝的手：“没想到我们囡囡经历了这么多。”

紧接着她又骂道：“阿砚、不，那个谢今淮真的太不是东西了，你和他和离好，只是……囡囡，你老实跟婶婶说，你心里是不是还念着他？”

苏挽筝眸色微动，这样的话其实她也问了自己好多遍。

每一次她想要抗拒，都被心底那点涟漪所打破。

魏老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挽筝的手：“囡囡不必说，婶婶明白了，你纵使活得通透，也还是个怀春少女，这样没什么不好，若死气沉沉，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我怕你再受情伤。”

“魏婶婶，以前我总想着他，有他就够了，可现在我还有很多东西，他已经不是我的全部了，就算……再失去，我相信我依旧会活得很好。”

再难，她也从没想过死。

因为她知道自己活得有多难，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你能这样想很好，囡囡，不管你要做什么，叔叔婶婶这里都是你的家，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你如果在外过得不好，就来这里。”

“谢今淮是身份尊贵，我们惹不起，但我们躲得起，大不了我们再回清水村，那里还更自在。”

苏挽筝眸底含泪，她轻轻地靠在魏婶婶的肩膀上，就像以前小时候一样。

“嗯。”

*

苏挽筝回到谢侯府，看着面前桌子上早已装好的梅花酿，两个小小的白色酒瓶外面还雕刻着红色落梅。

她拿起酒瓶，轻轻抚摸着红色落梅，脑海中不断映出云庄的那场大火。

烧焦味与酒香味相混发出的那种气味令她几欲作呕……

苏挽筝掩下眸底的情绪，把春莱叫来，将手中的两瓶梅花酿和一瓶药膏交给她：“送到楠院。”

春莱一愣：“夫人可还有话需要带过去？”

苏挽筝点了点酒瓶，笑笑说：“他看到这个，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春莱抱着两瓶酒和药膏转身离开。

苏挽筝来到梳妆台，从里面的梳妆匣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块玉佩，这是谢今淮给她的。

还有一块破碎的风铃。

风铃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是他的。

那日他把风铃扔了，她捡了回来。

想起那晚树上的悸动，又想起那夜云庄的大火，两个画面在脑海中反复交织。

恍如间，她想起魏婶婶送她离开前说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