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春色(184)
苏挽筝把脸埋进他胸口,藏住波涛汹涌的眼泪,却藏不住沙哑的声音。
“好。”
征兆
五日后, 谢今淮悄无声息离开了上京,而萧安诚登基为帝,改明年年号为景和, 其母淑妃被封皇太后, 聘娶的皇子妃师溪岚封为皇后。
眼瞧着就要入冬了, 天气也越发阴冷起来, 谢侯府在后院凉亭搭了个烤火的小暖炉,苏挽筝与女眷都乖巧坐着闲聊。
这时,谢侯夫人忍不住说起新帝, 叹道:“谁能想到最终坐在皇位的竟然是他, 倒是便宜了师家,出了个皇后,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听到谢侯夫人提及师皇后,苏挽筝神情微顿, 眸底掠过一抹淡色。
那日她进宫见先帝, 从苏公公那里得知先帝有意让谢今淮娶师溪岚,这样他便会得到师家全力支持,可和上次一样, 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倘若他愿意, 绝对轮不到萧安诚娶师溪岚。
那萧安诚也没这么容易登上帝位吧。
而谢老夫人听到谢侯夫人口无遮拦的话,狠狠瞪了眼她,斥道:“住口!谁允许你妄议帝后, 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谢侯夫人也只是一时没忍住, 当即缩缩脖子道:“我也就是在家里说说,又不会往外说。”
“以后管住你的嘴, 这位可不是先帝。”谢老夫人警告道。
能隐忍这么多年,最终登上帝位,绝不是惹的。
她又看向年轻一辈,加重语气道:“还有你们,都管好自己。”
如今新帝登基,太后虽没显赫外戚,除了皇后师家外,新帝对其他朝臣一视同仁,但谢侯府不同,如此风口浪尖中,她们能避则避。
谢允嘉和谢扶楹对视一眼,齐齐应道:“是。”
谢侯夫人看着谢允嘉乖巧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先帝驾崩,各家都要服丧三个月,这段时间禁止嫁娶,嘉儿的婚事又要耽误了。”
提及婚事,谢允嘉小脸透着一丝不自然,她和秦月白双方早已见过父母,本来是要早日定下来,谁料小叔出事,婚事耽搁,然后又逢先帝驾崩,婚事恐怕还要往后退。
谢允嘉嗔道:“延后也好,我也不想这么早嫁人。”
谢侯夫人:“胡说什么,都过十七了,再拖下去都拖成老姑娘了。”
谢允嘉不服气地撇撇嘴道:“老姑娘就老姑娘,新后嫁给三皇子的时候都快二十了,难道她也是老姑娘?”
之前不知道师家打得什么如意算盘,让师溪岚一直待字闺中,拖到师溪岚都双十年华了。
如今看来师家求的就是后位。
之前有章国公府和谢侯府两座大山,师家显得不那么明显,可如今‘谢今淮’已死,章国公府名存实亡,反观师家一马当先。
谢老夫人冷咳一声,谢允嘉默默闭上嘴。
“扶楹年纪也不小了,待服丧结束,也该找合适的人家了。”谢老夫人看着坐在一旁温婉的谢扶楹,朝谢侯夫人提醒道,“咱们不求世家贵族,攀龙附凤,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谢侯夫人应道:“母亲放心,扶楹这孩子虽不是我生的,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会为她找一位称心如意的如意郎君。”
谢扶楹听到谢老夫人提及自己的婚事,宽袖下的手微微攥紧,想起前几日门房送来的东西,那是西郊猎场里她给小白兔包扎伤口的手帕,上面是她亲手绣的木兰。
而手帕里还包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簪子刻着盛开的木兰花。
想起那日萧安诚的话,谢扶楹脸色泛起一层薄薄的苍白。
——“谢扶楹,终有一日你会亲自走到我身边。”
谁也没有注意谢扶楹的神色不对,唯独苏挽筝察觉了,事后她找到谢扶楹询问:“扶楹,刚刚祖母和母亲提及你的婚事,你神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谢扶楹红唇紧抿,自从皇室变动,萧安诚把持朝政开始,她总是会梦到他,她怕极了。
不停安慰自己,萧安诚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而已,过段时间兴许就忘了,可他登基后,却让人送来了手帕和木兰簪,这让她越发不安。
比起进宫为妃,她更愿嫁的普通郎君,相伴一生。
谢扶楹想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嫂子,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自从小叔去世后,谢侯府不比之前,如今新帝登基,未来命运更是难以预料,她又何必为了自己的事情让嫂子她们徒增烦恼。
这般想着,谢扶楹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和姐姐一样,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想在侯府多待一段时间。”
闻言,苏挽筝笑了笑说:“日后就算出嫁,谢侯府也是你们的家,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谢扶楹点点头:“好。”
能拖则拖吧,若是不能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
初冬,寒风凛冽,苏挽筝坐在炉子旁看账簿,屋内只有算盘响动的声音。
不得不说问芙是经商天才,自从和江南徐管家搭上关系后,把江南许家原本荒废的铺子也全部整合了起来,如今的‘香满楼’天下皆知。
这时,谢允佑转动轮椅的声音传来,苏挽筝下意识看向外面的天色,疑惑朝谢允佑问道:“这个时辰你不是在刑部吗?”
谢允佑看了眼严暮,严暮恭敬地退出房间,顺带把门关了上来。
苏挽筝见谢允佑脸色沉重,着急忙慌起身道:“是不是谢今淮出什么事了?”
谢允佑摇摇头道:“小叔已和全王取得联系,不日就会随全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