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春色(222)
江临听到这话,瞳色动了下,可想起自己的任务,手中的匕首置于小郡主上方。
这个动作令苏挽筝肝胆俱裂,只听江临胁迫道:“宸王妃,这可由不得你。”
苏挽筝单手揪住胸口的衣服,声嘶力竭道:“我若离开幽云城,将士们士气大减,城中百姓又将如何自处?幽云城一旦沦陷,数百万的百姓都将沦为夷族的奴隶,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北境沦为地狱,数百万百姓化作尸骨?”
江临握着匕首的手猛地一紧,“北境沦陷,是不可抵挡的事情,上京不可能派兵增援,以如今幽云城的兵力,你们根本撑不到一个月,何必再垂死挣扎?”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是我们与夷族对战。”苏挽筝冷声道,“再者,你以为凭你能带走我们?”
话音刚落,只见一支短箭从外面飞来,直直射向江临。
江临一惊,迅速躲开,只是他还是没来得及,短箭狠狠刺进他胸口。
同一时间,正言带人冲了进来,护在苏挽筝和婴儿床旁,正言手中的长刀押在江临脖子上。
江临看了眼自己胸口的短箭,冷嗤一声看向苏挽筝:“原来你一直在拖延时间。”
苏挽筝没搭理江临,蹲下看了眼春莱,她伤在右臂,好在不严重,先让侍从把春莱送去医治,随后才小心翼翼抱起婴儿床里依旧睡得香甜的女儿。
正言问道:“王妃此人如何处置?”
苏挽筝瞥了眼江临:“先关起来,等阿砚回来,由他决定。”
江临知道的事情不少,谢今淮能用他。
“是。”正言让人绑了江临,随后将人押走。
江临离开前扫了眼一心只有女儿的苏挽筝,嘴角勾起一抹笑,可眼底却是一片森冷。
等侍女处理好地上的污渍,魏婶婶和魏叔叔急急赶来,“囡囡,安安可有吓着?”
苏挽筝看着宛如小猪一样睡着的女儿,无奈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魏婶婶抱着安安,笑道:“咱们安安将来肯定是沉稳的性子。”
苏挽筝:“……”
怕是雷打不醒的性子吧。
苏挽筝把安安交给魏婶婶后,去看受伤春莱,她失血过多,如今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没有大碍,苏挽筝这才真正放下心。
事后,魏序言得知事情,眉眼微松道:“萧安诚想抓你和安安上京,无非是拿不住王爷,冀云城若没事,王爷定然会赶回来。”
苏挽筝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如此急来急往,她更怕谢今淮的身体吃不消。
*
而冀云城这边,刚刚结束一场血战,城门外尸骨累累,空中弥漫着腐烂与血腥味。
彼时,军营主将帐篷中,谢今淮赤裸着上半身,只见他身上血痕交错,右腰侧有一处极为严重的刀伤,尤为可怖。
他拿过旁边放着的小瓷瓶,把药粉倒在右腰伤口处,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而起,额头的汇聚的汗珠顺着下颌一滴滴坠落,他面不改色用绷带包扎好伤口。
随后拿过一旁白色的寝衣穿上,目光定定地落在苏挽筝给他绣的平安福上。
他拿起平安福,指腹摩擦着平安福的一角。
阿筝的预产期到了吧?
他离开前找过魏婶婶,也叮嘱过秦大夫,要不顾一切保母子平安,倘若真的遇到抉择,要毫不犹豫选择保大人。
思及此处,谢今淮握着平安福的手微微攥紧,眉心处划过一抹忧色。
这时,谢允佑带着正律走了进来,先是问:“小叔,你伤势如何?”
谢今淮将平安福放在一旁说:“我没事,外面情况如何?”
谢允佑脸上挂着悲伤,沉吟道:“伤兵都安置妥当了,大周终于退兵了,冀云城是守住了,可小叔,代价太惨烈了。”
倘若不是小叔安排在大周的田振传来军情,恐怕冀云城和他们都会死在大周的铁骑之下,但他们损失同样惨烈。
八万谢家军如今仅存一半,而田振也暴露了身份,三天前被大周名将齐长栋祭旗了。
但小叔也没放过齐长栋,亲手斩杀了齐长栋的独子齐绥陵,让齐长栋亲眼看着爱子惨死,随后小叔与齐长栋大战,腰部重伤,但也砍掉了齐长栋的脑袋,为田振报了仇。
谢允佑的拳头狠狠砸在地上:“萧安诚太狠了,为了对付谢家,竟要牺牲这一城无辜的百姓,这样的人怎配做大晋的王!?”
说完,他看向谢今淮,“小叔,田振在慕容朵的帮助下已经拿到了萧安诚当初通敌的证据,我们不如趁机昭告天下,让天下人看看萧安诚的真面目!”
“你想反?可你有没有想过上京的谢家,他们还在萧安诚的手里。”谢今淮瞅了眼谢允佑,见他神色悲愤,又道,“今日可有收到上京和幽云城的消息?”
谢允佑一愣,这段时日他们日夜忙着打战,竟未察觉这一点。
“并无任何消息传来。”
谢今淮神色凝重:“此次大周损失近二十万大军,短时间内不会卷土重来,让赵齐山镇守冀云城即可,你伪装回上京探探情况,如遇不对,即可带谢家人前往北境。”
谢允佑脸色苍白,声音轻颤着问:“小叔,你是怀疑萧安诚对谢家……”
谢今淮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而是说:“知行,萧安诚此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你此行要小心。”
谢允佑大手微微握紧,听到谢今淮吩咐正律让未受伤的谢家军整顿好,看出谢今淮的意思,惊疑道:“小叔,北境难道也出事了?”
谢今淮眸色微沉:“我不知道,但愿只是我想多了。”